黃安看她似乎真的不理解的樣子,干巴巴地笑了兩下,說自己不想洗了,然后愁眉苦臉地去扎自己的營帳了。
等人走了,正在給木蘭添柴火的一個年輕兵丁嗤笑了一聲,“花百夫長不知道呢,這狗東西一直作威作福,要人伺候,前兒個夜里叫人摸進營帳里打了,他沒看清是誰打的,白天又想找人撒氣,昨兒晚上被十來個人按著喝馬尿。”
木蘭啃餅啃得嗆了一口餅渣,咳嗽了好幾下。
有個正在吃飯的兵丁笑著罵了一句,對木蘭道“咱們雖是征發兵,但也是常在軍伍廝混的,姓黃的狗東西以為做了千夫長就能怎么樣真正能帶兵的千夫長,是殺人殺出來的,哪里是他這臨時編隊的千夫長能比的”
“我聽說他連干糧餅子都沒得吃了,咱們這位李息將軍最怕麻煩,他要是報上去,連這臨時千夫長也沒得做了。”
“唉,怎么就分到這么個人,隔壁那周千夫長才是個厲害的,以前有次打仗,他提著一把大刀沖陣,殺了七八個人”
“嚯”
木蘭肅然起敬,她固然殺敵人數較多,但那是占了弓兵的方便,她也試過砍殺敵人,那花費的力氣很大不提,她近身過去砍殺,也同樣是將自己送到敵人的刀子底下,所以提刀近戰還能殺好幾個人的,這是真壯士啊
趙破奴坐在不遠處,他是很愛和人說話的,但軍中常提到殺人的話題,每到這個時候,他就不說話了。
篝火星星點點,木蘭洗了個腳,感覺這一天的疲憊都去了不少,她鉆進營帳里,枕著鐵甲安然睡去。
她的睡眠一向很好,不起夜,不多夢,再惡劣的環境都能一夜好眠。
隔日行軍,比平時提早了半個時辰,晚上安營扎寨也要晚上半個時辰,因這個,大多數人都沒睡安穩,趙破奴一邊打哈欠一邊揉眼睛,木蘭看著蒙蒙亮的天色,也忍不住嘆道“李將軍大約還沒起。”
趙破奴咕嘟嘟喝了幾口水,捋直舌頭道“將軍有車駕坐,可以在車上睡。”
木蘭接了一捧水洗了洗臉,感覺神清氣爽,她翻身上馬,一回頭見黃安有氣無力地爬上馬,猶豫了一下,還是遞過去一塊餅子,只道“今天該領干糧了。”
黃安低著頭說了聲謝,飛快地啃起餅子來。
趙破奴瞥了一眼黃安,目光在那塊餅子上一掠而過,像是沒太在意,他也翻身上馬,輕夾馬肚,忽然朝前跑了一大截,放聲高呼起來。
他的呼嘯有一種奇異的節奏,像是山歌但沒有詞,像是小調又太過豪放。
被這股熱情感染,木蘭也跟著干嚎了幾嗓子,她自己聽了聽回聲,訕訕地閉嘴,不知道的還以為殺年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