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又變成各種罵聲和爭吵
“掃把星”
“這樣我可不放心她照顧弟弟”
“這點兒事都干不好,還能干什么”
“廢物”
一聲一聲地“廢物”,不斷地敲打在趙棉的心上,折磨著她的神經。
趙棉好像陷在泥淖里,怎么掙扎都醒不過來。
宿舍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一臉焦急的于師傅沖進宿舍,看到趙棉躺在床上,才長出一口氣。
可緊接著,于師傅就發現她臉色不對,滿臉都是汗,而且整個人都在顫抖。
“怎么這么燙”于師傅摸著她的額頭,皺眉,然后輕輕推她,想要喊醒她,“趙棉,醒醒,趙棉,我帶你去衛生所”
趙棉沒有任何醒過來的跡象。
于師傅試圖扶起她,沒扶動,就起身腳步匆匆地出去。
十來分鐘后,宿舍門重新打開。
于師傅拿著一套干凈衣服進來,換掉趙棉身上被汗打透,緊貼在身上的衣服,然后四下看了一眼,才沖著外頭喊“方煦,你進來吧。”
隨后,一個高大英俊的年輕男人推門大步走進來,停在趙棉床前,也不用于師傅催促,彎下腰,結實的手臂穿過趙棉的頸下和腿窩,輕松地抱起人。
他很注意,盡量不碰到不該碰的地方,冒犯到陌生的昏睡的姑娘。
但趙棉全身軟綿綿地躺在他懷里,兩個人還是離得太近了。
方煦不由低頭看了一眼懷中臉色蒼白的趙棉,很快又禮貌地收回目光,大步往出走。
于師傅領著方煦趕到公社衛生所。
大夫檢查之后,給趙棉手背上打上點滴。
方煦付完錢回來,對坐在病床邊的于師傅說“媽,得打很久,不如我在這兒守著,你先回廠里上班。”
于師傅看著趙棉,眉頭松不開,“上午就算了,你在這兒守著,我回宿舍給她做點兒吃的。”
方煦答應,撈了一把椅子,坐在趙棉床邊,安靜守著。
點滴瓶里的藥水一點點減少,趙棉的臉色慢慢好轉。
方煦見她嘴唇有些干裂,就跟大夫要了棉簽,沾上水輕輕涂抹在她唇上。
方煦第一次給她嘴唇沾水的時候,趙棉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
方煦手還拿著棉簽在趙棉唇上涂抹,忽然對上她空洞的眼神,一怔,才如常地問“你醒了”
趙棉眼中漸漸聚神,眨眨眼看著上方的人,幾秒后緩慢地扭頭看向周圍,有些遲鈍地問“你是誰我這是在哪兒”
“你先別動。”方煦按住她打針的手臂,“我是你們于師傅的兒子,你發燒了,我們就帶你到衛生所打針。”
趙棉沉悶地道謝,然后便半闔著眼,一言不發。
方煦聽母親說過她身上發生的事兒,沒有胡亂發言,只是輕聲問“你要喝點兒水嗎”
趙棉嘴唇輕抿,道謝。
方煦就小心地扶著她坐起來,給她重新倒了一杯水。
趙棉四肢無力,手有些抖,卻沒有找他幫忙,只是手握得更緊,慢慢舉到嘴邊。
方煦微抬起的手又放回到身側,等她喝完,接過來放到旁邊的矮柜上。
兩人無話。
沒多久,于師傅出現,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趙棉,你醒了”
趙棉露出個蒼白的笑,再次道謝。
“客氣什么。”于師傅打開飯盒,“胃不舒服了吧先吃點東西。”
她直接擠開兒子,坐在趙棉床邊,“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