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經常幫著各家蓋房子,很清楚趙村兒附近哪個位置有啥土,哪兒有沙子、石頭。劉興學開口就讓他先帶路去遠點兒的地方,從遠往近處挖。各個村子之間有明確的界定,有時候挖個菜采個蘑菇撿個野鴨蛋,如果越界,還正好被逮到,都
要要回來,不給很有可能會打起來,甚至演變成兩個村子的械斗。
所以,最遠,也只能到趙村兒跟周村兒大隊交界處的飄垡甸附近。這一塊兒苔草覆蓋,泥土濕度黏度都比較高。常山手指指著前面畫了一條線,強調劉知青、林知青,別越界啊。
劉興學和林海洋齊齊點頭,三人就開始挖,肉眼瞅著像,感覺挺黏的,稀里糊涂地裝筐,滿了就往回走。
是真的走。
牛是寶貴的集體財產,拉土已經夠辛苦它的了,常山可舍不得再讓三個男人坐上去。劉興學和林海洋提出反對意見,常山死活攔著不讓上車。沒辦法,只能走。
十幾里地呢,不可能每趟都三個人來去,于是,路過小河邊兒,劉興學和林海洋就停下,倆人先挖著。
常山一人一牛車回村兒,往傅杭院子里卸完第一車土,馬不停蹄又去找兩個知青。就這么來來回回,一上午,在劉興學的督促下,三人一口閑氣兒都沒喘上。
中午,陳三兒下工回來,就看見本來干凈整齊的院子里堆起四個土堆兒,有一堆兒還是稀的。等他做好飯,挖土的三個人回來,院子里又多了第五個土堆兒。
常山回家吃飯,林海洋一身土,累得躺在最新的干土堆兒上,不動了。
劉興學在院里找了幾塊兒之前造水車剩下的板子,寫上字兒,記錄哪堆土是從哪兒挖的,插在土堆兒上。
陳三兒看見,表情糾結
金大娘在院子里瞧見,揪著眉頭站到凳子上,隔著趙柯家的院兒,沖著劉興學和林海洋大罵“干啥玩意兒呢墳遷過來了,晦不晦氣”
劉興學嚇得手里的板子掉落。林海洋倏地跳起,表情尷尬。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劉興學和林海洋瞧著,可不就像是她說那樣嗎越看越瘳得慌,劉興學趕緊把板子拔下來。
那咋記錄
趙柯
聽見金大娘的罵聲,走出來,向劉興學傳授她畫圈兒的經驗,還友情贊助了他一個工作手冊。
“咋沒想起來呢”
劉興學一拍頭,向趙柯道謝后站在房子門口,開始畫圈兒,標注。
趙柯站在木圍欄旁邊,勸說“肯定是太累了,人是鐵飯是鋼,劉知青,別忘了吃飯,中午好好休息。
劉興學頂著腦門兒的泥,嗯嗯答應。但他飯是吃了,休息不存在。
下午,劉興學又催著常山和林海洋去挖土。
連常山這樣干慣活兒的莊稼漢都受不了他這緊密的強度,更何況林海洋一個知青。再回來,常山也不心疼牛了。三個人都和土一起坐上了牛車。
傍晚,傅杭從公社回來,放眼望去,只見院子里土堆一座座。吃晚飯的時候,林海洋拿筷子的手都在抖,筷子打在碗邊兒,哆哆哆哆
“太喪心病狂了”林海洋恨不得咬下劉興學一塊兒肉,他肯定是想跟你比他想拼輸贏,他去拼啊
劉興學比林海洋還矮點兒瘦點兒,也不知道從哪兒提起來的勁兒,完全沒偷懶。林海洋一表示不滿,他就滿嘴的“集體榮譽”,苦只能咽進肚里。“我的命不是命嗎你想想法子啊,傅杭。”
傅杭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緩緩吐出一句“我今天仔細請教過地質方面的專家,你們挖的土,有幾堆顏色、品質不太對得上,明天我跟你們一起去,咱們得盡早試出合適的土,趕在凍實之前,讓大隊挖回足夠一個冬天要用的土。
林海洋哀嚎“天要亡我”
隔壁,趙柯等人都聽見了他的嚎叫。
余秀蘭嗔道這林知青,嚎啥呢,這動靜兒趙柯大概能猜到,估計是累到了,他們這一天,一點兒沒著閑兒。
余秀蘭一聽,叨咕“要不是大隊明天開始收白菜,哪用他們那瘦胳膊瘦腿兒干這些體力活兒。
自留地的白菜,一進十月就全收了,耕地里的白菜種得晚,硬是挺到下旬,馬上就要霜降,不能再挺了。
所以趙新山特地集中安排明后兩天時間,趙村兒全體社員和九十五個外村青年一起收白菜。傅杭他們四個挖土的人不用去,大隊現在人力充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