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齊后,趙柯開著小四輪拖拉機,拉著一拖車豬和三個客人一起回到趙村兒大隊。拖拉機開得不快,小文嘰嘰喳喳的聲音不斷,其他人,就連石頭,偶爾也會接一兩句話。一路上,只有方煦,安靜、緊繃。
拖拉機開到曬場上,就不用趙柯管了,趙柯和趙棉領著于師傅他們回家。
方煦不用她們幫忙拎重物,袖子挽起,一手拎起一個
行李箱,手臂上薄薄的一層肌肉緊繃,手背的筋凸起。
社員們忙活著抓豬崽,眼神不斷在三個陌生人的背影上打量。
有人湊到趙新山身邊兒,打聽“大隊長,那男青年是趙棉對象嗎”
趙新山揮手趕人“啥對象,別瞎說,那是趙棉趙柯工廠師傅的兒子,人師傅要調回省城了,來趙柯家做客。
那人一聽,吧唧一下嘴,可惜道“回省城啦那是不成了,瞧著還挺般配的。”趙新山回頭望一眼,背影是挺般配。
而余秀蘭在廚房做飯呢,乍一見到一個優秀的男青年進家來,也驚喜得無以復加。趙柯正要開口介紹于師傅的身份,身邊突然響起一聲響亮的稱呼聲。
“余老師。”
趙柯、于師傅、小文震驚地看向方煦。趙棉一瞬間也有些慌亂。
幾個人都冒出一個疑問
他想干什么
方煦
他第一次見到趙棉的母親,即便不是以對象的身份,也相當重視。
他做研究員,有時候要做報告,習慣性地提前準備,所以醞釀了一路,從稱呼到動作再到說辭,腦海里反復預演,有信心表現出他平常可靠穩重的一面,給趙棉母親留下一個好印象。
但他練習得太順暢,又低估了緊張程度,都沒等到介紹,便吐出了稱呼。越緊張越冷靜。
方煦冷靜地遞上豐厚的見面禮,好像變成了一個錄音機,磁帶轉動,冷靜地播放“初次登門,來得突然,這是我和我母親送給您的禮物,請您收下。
突然上門。
帶著重禮。
這么殷勤
幾個關鍵詞聯系在一起,余秀蘭笑得見牙不見眼,來就來,帶東西干啥隨即她轉向趙棉,嗔道咋不提前說我這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趙棉
她也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趙柯給姐姐解圍,胳膊肘碰了一下小文。
小文呆了呆,順著她的眼神看向手里的壇子,趕緊送上去“余老師,這是我媽做的醬肉。”咋又一個送禮的
余秀蘭重復先前的話“來做客,還帶東西干啥”
媽,他們的心意,你就收下吧,以后回禮就是了。
趙柯撿起先前未能開口的介紹“媽,這是于師傅,于師傅這個月底調回省城軸承廠;這是方煦同志,他是于師傅的兒子,跟于師傅一起來的;這是小文,我和姐姐軸承廠的好朋友。
她說到方煦的時候,重點強調是“于師傅的兒子”。
余秀蘭一聽都是她介紹,心涼一分,等她說完男青年的身份,心又涼了六七分,不甘心地看向趙棉。
趙棉眼神清白地點頭。
余秀蘭郁悶。
她以為趙棉帶對象上門了呢。
余秀蘭失落了兩秒,趕緊招呼“趙柯,快帶客人去休息,我再做幾個菜。”趙棉留下幫忙,趙柯帶于師傅他們出去。方煦安排在趙楓的屋子。于師傅和小文住在姐妹倆屋里。
行李箱在院子里,趙柯伸手去拎,沒拎起來。什么東西這么重
方煦抬手,在趙柯手前阻攔,你拎不動,不要動了,我來吧。隨即,他單手拎起另一個行李箱,送進趙柯和趙棉屋里。
趙柯疑惑地看一眼行李箱,跟上去幫忙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