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柯道“東嬸兒,你們可是賺工分的,勞動中講長幼,有點兒不講道理了,行為上確實是怠工,許副隊長頂多就是跟你們說得時候沒掌握好方式方法。”
東嬸兒不爽快,“你也想劈頭蓋臉教訓我們幾句唄教訓教訓啊。”
趙柯累一天,還保持著穩定的情緒,沒有任何不耐煩,“東嬸兒,咱得就事論事,不能帶著情緒啊。每個干部的風格不同,許副隊長態度上不夠好,你們跟我說,我可以跟大隊長反應,大隊長會了解清楚情況決定是否作出批評,但你們有不對的地方,也不能理所當然,是不是”
東嬸兒鼻子“哼”出一聲。
趙柯耐著性子叫她“東嬸兒”
田桂枝插話,“大隊長能教訓他總這樣不客氣,我們沒臉了,上不了工。”
趙柯委婉道“不是教訓,是幫助基層干部提升工作能力。”
“屁的工作能力,光耍嘴皮子,一點兒真把式沒有。”東嬸兒口氣賊沖,“我就不信我們都不干了,許誠他一個人能把春耕的活兒整明白了”
余秀蘭不由地住筷,緊張地看向趙柯,不會罵人吧
趙柯沒罵人,她只是頓了兩秒,依舊春風一般和煦地說“東嬸兒,話收回去,別鬧。”
余秀蘭“”
笑得好臟。
話說出去了,哪能收回去
可東嬸兒看著趙柯那表情,渾身毛楞,咋都說不出氣話了,干巴巴地解釋“我太急了”
趙柯露出“這就對了”的眼神,“春耕多重要的事兒,關系大家伙兒秋收分紅呢,犯不著為了一點兒小矛盾,得罪大隊其他社員,得不償失。”
“況且意見箱也不是擺設,咱們大隊有問題幾乎都及時處理,這個事情,我已經給你們承諾了,不會不理會,你們勞動的時候,也注意點兒,這件事兒就先心平氣和地放下,別影響正事兒,行吧”
東嬸兒和田桂枝氣不順,大隊會管,其實撒撒氣兒就好了,也不敢真的撂挑子。
而且倆人看著趙柯這死德性,不知道為啥,心里頭怪怪的,一副給趙柯面子的模樣,“行吧,暫時就翻篇兒了,但許誠要是還那樣兒,我們指定不干。”
“大隊長有數。”
倆人說完話,不坐了,起身要走。
趙柯送她們出去,再回到廚房,臉上依舊帶著點兒笑意。
她那笑好像焊在臉上似的,余秀蘭咋看咋假,表情像是吃了啥臟東西一樣一言難盡,“你這段時間咋回事兒,怎么這么奇怪”
“我哪里奇怪”
明明看著隨時要火山爆發,偏偏還笑那個死出兒,還不奇怪
余秀蘭嫌棄,“你又整什么景呢”
趙柯卸下笑,懶散地靠在桌上,坐得歪七扭八,“我這不尋思著,磨一磨我的性子嗎”
她前段時間是有點兒膨脹的苗頭,還沒做出什么了不起的成績呢,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那可不行。
前進路上的絆腳石一個賽一個的高,既然意識到了,當然得及時扼制。
趙柯最近在嘗試讓自己沉淀下來,盡量不被情緒左右,有什么事情,別突突突地開炮,憋一憋,理智客觀地分析分析,再作出應對,這樣不至于頭腦發熱。
但是吧,潑猴頭上戴緊箍咒,好歹有外力控制,她是自己控制自己,而且也沒有人要求,沒人督促,這個初始階段,有點兒類似于戒斷反應。
什么都不忌的時候,沒啥特殊感覺,也沒那么在意;特意克制了,逆反勁兒直接從生理上涌上來,整個人都焦躁了。
趙柯平時情緒算穩定,現在一憋,人都要憋變態了。
不過她自認為外在表現幾近完美,“沒事兒,不用管我,等我養成習慣,就不難受了。”
余秀蘭都替她憋得慌,“你就是吃飽了撐的。”
趙柯聳聳肩,“我回屋忙去了,還得準備考核題呢。”
余秀蘭瞥她一眼,又瞥一眼,沒好氣“沒憋好屁,看你能憋到啥時候”
第一天一早,干活之前,趙柯在大隊部見到趙新山,便提了一句有社員來找她提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