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這么親密的動作。
方煦一怔,目光不受控制地黏在她身上。
趙棉又微微加重力氣,踢了一腳。
方煦回神,立馬收回視線,板住自己不再往她那兒瞧。
但曖昧,是即便不對視,也會縈繞在周圍。
他們兩個現在就是個睜眼瞎來看,都清白不了。
趙棉本來打算今晚上留下跟姥姥一起睡,老太太知道她的宿舍和方煦家順路,沒讓她留下。
“住招待所擠得很,你們回去吧,明天再來。”
“那我和方大哥送你們回去。”
晚飯后,一行人步行回招待所。
方煦有眼力見兒地快走到前頭,跟余岳走在一起,給祖孫倆留出說話的空間。
“昨兒趙瑞給我好幾封信,都是寫給他媳婦兒的,我瞅著感情比以前好多了,趙瑞也比以前看著踏實了。”
趙棉點頭,“多經歷一些事兒,肯定會有成長。”
劉三妮兒欣慰地看她,“我看你也比以前好多了。”
趙棉道“小柯把工作換給了我,也一直希望我能多出來見識一下,我不能讓她失望。”
“剛說你比以前好,你又來了。”劉三妮兒語重心長道,“這人吶,就活這一輩子,父母兄弟姊妹兒女,都不能一輩子貼在一起,早晚得過自個兒的日子去。”
“就說你一舅,巴巴地接我過去養老,可是我跟你一舅媽性格不合,要是成天圍著他們轉,那思想整天竟碰撞火花了。”
趙棉嘴角泛起微笑。
劉三妮兒得意,“這詞兒是我跟家屬院兒一個文文靜靜的小媳婦兒學得,咋樣兒,有文化不”
趙棉含笑點頭。
劉三妮兒念叨“她是文化人兒,家里成分不太好,沒辦法,就跟一個當兵的大老粗結婚了,一天到晚鉆牛角尖兒,就覺得他倆不般配,說話說不到一塊兒去,日子是湊合過,天天拉拉個臉,誰看誰都說喪氣。”
趙棉側頭,安靜傾聽。
“我閑著沒事兒就去找她嘮,那小媳婦兒不好意思拒絕我,慢慢不就熟了嗎,時間長了,她一南方姑娘愣是讓我嘮成咱們這東北腔兒,她丈夫拉練仨月回來,聽她說話一愣一愣的。”
劉三妮兒說起來都哈哈笑。
趙棉也忍不住嘴角上揚,“您這是到家屬院兒也干起婦女隊長的活兒了”
“有更大的領導媳婦兒領導娘,哪輪得到我現眼,這點兒人情世故,你姥我咋能不懂,我就是給自個兒找點兒別的事兒干,不然總在家跟你一舅媽對著,俺倆都難受。”
劉三妮兒愛串門兒,到家屬院兒那也是各種結交朋友,她不找兒媳婦兒的事兒,不到兒子面前搬弄兒媳婦兒的是非,也從來不在孩子或者外人跟前說余秀民夫妻倆的不是。
不過跟閨女寫信的時候,就沒啥顧忌了,要不然她憋得慌。
“我是啥意思呢,人得知道為啥活,咱們不是為了別人活,為的是自己,要不然就是塊兒行尸走肉。”
趙棉受教,“姥,我明白。”
“你明白啥啊你就是太看重你妹了,姐妹關系好沒毛病,那都這么大了,還跟眼珠子似的,那哪能行”劉三妮兒問她,“是不還給你妹塞錢花呢。”
“小柯自個兒有錢”
“她手里沒錢,你指定給她。”
趙棉默認。
劉三妮兒嘆氣,“我看小方挺好的,眼神正,對你上心,對我這鄉下老太太尊重,又有耐心,各方面條件都挺好,最主要的是,我看你對他也不是沒有意思,拖啥呢”
趙棉沒吭聲。
“互相了解過了,要是雙方都有意,注定將來要走在一起,還猶豫啥呢不如開開心心地在一塊兒,不合適就拉倒。我跟你說,有些事兒,關系不轉變,你是發現不了的。”
“我只是”
趙棉欲言又止。
方煦的人品,她并不太懷疑,并且因為于師傅,趙棉更覺得,方煦其實是個很好的對象。
之所以一直沒有更進一步,不是方煦的原因,是她自己。
其實姥姥已經說出了問題,“我總覺得,如果我作出選擇,我和小柯就不是最親近的了。”
她對趙柯傾注了太多的感情,即便沒有人對她施壓,趙棉依舊會產生負罪感。
這是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而要洗濯干凈那些包裹在感情上的贅余,同樣需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