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著吧。
都別想好。
趙柯想到這小子晚上進退兩難的模樣,因為姐姐有對象而不太愉快的心情,有了點兒變態的寬慰。
劉三妮兒聽了趙柯的話,收回了巴掌,“不管他,咱們回去。”
大舅媽高玉蘭熱情地招呼“伯娘,手扶拖拉機的拖斗小,坐不下,我們就沒去公社接你,飯都做好了,走走走,先回家吃飯。”
她又招呼趙四爺趙新山也一起過去。
其他社員們有眼力見兒地離開。
余岳一聽“吃飯”,肚子咕嚕嚕地叫。
然而這些人,包括他親奶在內,說不管他,就真的不管他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走遠。
余岳不高興一個人留在這兒,在木拖斗上蹦,喊姐姐留下“余歡你不準走”
余歡停下腳步,忐忑地看著他。
趙柯好像沒聽見他的聲音,手輕輕搭在小表妹的肩頭,柔聲問“歡歡,怎么不走了”
她叫我“歡歡”
余歡紅了臉,忘了弟弟,頭昏腦漲地跟著她走了。
余歲根本不在乎弟弟,走在趙柯和妹妹身后,時不時打量趙柯。
趙柯回頭,疑惑地叫了一聲“歲歲怎么在后面跟上。”
余歲一怔,低下頭,頭發遮掩下,耳廓通紅,低低地應聲“哦。”
快步走到她身邊。
趙柯肉麻死了。
趙蕓蕓受不了地抖抖雞皮疙瘩,趕緊走人。
余岳在后面跳腳,“我要告訴媽你們欺負我”
可惜沒人搭理他。
也不是沒有,牛小強他們一群孩子沒走,討厭地看著他。
“討厭鬼”
“略略略”
“我們也不歡迎你”
“我們趙村兒大隊好玩兒著呢才不帶你玩兒”
余岳“我不稀罕”
牛小強不喜歡他,也不樂意跟他說話“走了走了,說什么廢話。”
一群孩子跟在牛小強身后離開,還回頭沖余岳做鬼臉。
另一頭,余大舅大三舅家的煙囪都呼呼冒煙,劉三妮兒的房子沒有煙了。
在劉三妮兒家院外,二舅媽方紅道“伯娘,你家炕,我們這兩天一直在燒,屋里不陰。”
劉三妮兒隨口應著,眼睛不離對面兒的學校。
學校的房體已經建好,窗戶也安上了,操場上還有一堆堆的磚頭砂石沒有清走,顯得建筑地凌亂不堪。
但劉三妮兒只是看著那長長一排磚房,看著窗戶上反光的玻璃,便感動地想哭。
沒人能理解他們這一代人對家鄉的執念。
經歷過戰爭,經歷過土地被占,經歷過饑荒年能夠活下來,有國有家鄉已經很不容易。
破舊的村子和掙扎在生存線上的老鄉們都煥發了新的生機。
平和是能夠從眼睛里傳遞出來的。
而且,劉三妮兒從信里知道,趙村兒大隊還會變得更好,她便覺得,回鄉,親眼見證,值。
劉三妮兒還住兩個孫女的肩,對她們說“你爹就是在這個偏僻的地方長大的,我將他養成了有血有肉的軍人,你們嫌棄這里,就是嫌棄你們爹,就是嫌棄你們的血、你們的根,知道嗎”
余歲和余歡點頭,“知道了。”
余家的小子們放下劉三妮兒的東西,高玉蘭和方紅請老太太去他們院子吃晚飯。
三家院子之間有門,直接從門便過去。
余大舅家的兩個兒媳婦已經盛出菜,大了酒,擺好了碗筷。
眾人落座。
大兒媳文秀兒聽說小堂弟一個人在曬場上,問“真讓小堂弟餓著嗎”
“咕嚕嚕嚕”
車斗上,余岳抱著一個勁兒叫的肚子,委屈又倔強。
他不信他們不管他。
他就跟他們杠著。
十分鐘過去
余岳自信滿滿。
三十分鐘過去
余岳不安起來,迫切地盯著奶奶他們離開的方向,希望有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