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燈掛滿這個豬圈單間的四個角落,豬圈里還算亮堂。
沒有問題,盡量不人工輔助生產,所以剛開始只有趙春花一個人在里面陪著。
趙柯、趙新山和朱大娘、尹知青都站在豬欄外面兒,安靜地等著。
十點五十多,母豬的喊叫一聲比一聲難受,暴躁地躺下,起來,又躺下,又起來幾次之后,產道口開開合合,時而露出雞蛋大小紅色的小豬崽身體,時而又縮回去。
趙柯他們不由地屏住呼吸。
母豬忽地又直立起來,一聲凄厲地叫聲,一陣抽搐,包著透明胎衣的小豬崽兒一下子擠了出來,掉在干草堆上。
同時,第二只豬崽兒接著第一只打開的產道口,很順暢地滑出來。
期間母豬后蹄踢踏,隨時有可能踩到第一只小豬崽兒。
趙春花眼疾手快地搶過那只小豬崽兒,等了幾秒鐘又飛速地抓走第二只小豬崽兒。
趙春兒等了幾秒,母豬沒有繼續生產的動靜兒,疲憊地側躺下去,她才挪到旁邊兒,用細麩子迅速搓掉小豬崽兒身上的包衣模,確定小豬崽兒能自主呼吸,才開始處理它的臍帶。
這時,趙柯的口鼻這才恢復喘氣的功能。
沒多長時間,小豬崽兒就嘗試著踉踉蹌蹌地站起來。
趙春花送它們回到母豬腹部,小豬崽兒鼻子一拱一拱的,自動尋到奶源,叼著大口大口地吸起來。
它們兩個很健康。
幾個人臉上露出笑意。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母豬一直沒有分娩反應,也沒有小豬再次出生。
母豬一胎能生十來只小豬崽兒。
趙柯看它快要睡過去似的,輕聲問“不會只有兩只吧”
那也太少了。
而且頭胎少,很有可能后面產或仔數都少,這太不合算了。
趙春花伸手摸了摸母豬的腹部,低聲回答“還硬的,應該還有小豬。”
有崽兒,它不生,也只能先等著。
不過老大和老二喝了初奶,四肢搗騰地很利索,趙柯他們盯著盯著,情不自禁地露出欣慰地笑容。
一個小時過去,時間越來越晚,趙柯幾人為了抵抗困意,小聲兒地聊天。
趙新山算計道“咱大隊五頭母豬,只要平均十個,就基本完成任務,要是有超出的,那就是超額完成任務。”
朱大娘拍了拍臉,道“有兩頭母豬肚子很大,沒準兒帶崽兒不少。”
如果是真的,那當然最好。
另外三個養豬場都多買了豬崽防備意外,有一只死亡,都會報到養殖站。
現在三個養豬場還有富余的豬,如果真按照趙新山預計的,趙村兒大隊這邊兒幾乎沒有壓力,冬天也不用留豬,全賣出去收錢就行。
今年趙村兒大隊的社員們肯定能過個肥年。
趙柯笑道“昨天還有人問我,磚房啥時候能蓋,今年都過去半年了,大家都著急了。”
朱大娘一聽這話,有話說了,“可不是,前幾天我家那口子還念叨,要是能早點兒蓋起磚房,能給建強當婚房,大隊長,趙主任,有沒有個準話兒,大隊這都忽悠大伙兒一年半了。”
豬圈里的趙春花也回頭笑道“可不是嗎,我家那個也說呢,這咋蓋完學校,就沒動靜兒了呢。”
趙新山道“咋能是沒動靜兒咱大隊磚窯這不先緊著公社蓋屋子,給你們掙磚房錢呢嗎。”
春耕結束沒多久,公社就開始準備了,這次的建筑隊工人更多,牛會計在公社忙得腳不沾地,四爺家的趙成直接帶著他那組人跟著進公社干活,趙成順便兒當工頭做管理。
趙村兒大隊這邊兒人不夠用,就在李村兒大隊和潘村兒大隊招了一些人做短工。
趙春花也是老趙家的人,說話隨便兒,“知道大隊蓋磚房是早晚的事兒,不耽誤著急啊。”
趙新山“著啥急,你活四十年都沒住上磚房,再等一年半載能咋地”
趙柯這個真正忽悠社員的人避免戰火燒到她這兒,不吭聲,保持低調。
趙春花道“早蓋早舒服一年半載啊。”
趙新山教訓她“憶苦思甜會開少了,咋能老惦記舒服”
“誰不想過好日子”趙春花理直氣壯,“我是不能咋地,咱村兒老人能多享享福,有啥不好。”
趙新山無言。
趙柯笑道“姑,好事不怕晚,你看村里老人們有奔頭,都想保養好身體,多活幾年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