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時代正在到來,每個人都在時代洪流中前行,各自有著自己的發展軌跡。
趙柯原本也不是懷疑自己,她只是作為一個正常人,在感情和理智的衡量中選擇了理智,于是天平另一側的感情,會沉在她的胸口。
這是不可避免的。
不過趙柯跟傅杭談了談,確實心情疏朗了很多。
她平時都是給別人做思想工作,現在忽然被人開解,趙柯少了堆雪人的樂趣,卻開始以一個新的眼光看傅知青。
趙柯在傅知青身上獲得過一些成就感、滿足感,不過當一個不斷在給予別人正向情緒和引導的人,忽然從對方那里得到了反饋,這種感覺,更好。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又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除了他們自己,只有看見兩人互動的余秀蘭知道。
北方白天短,夜長,沒有夜間活動,只能睡覺,農村一天只吃兩頓飯。而這一天就兩頓飯,余秀蘭都用一種詭異的慈祥的眼神看著趙柯。
趙柯“余秀蘭同志,你正常點兒。”
親媽余秀蘭同志沒變“正常”,姥姥劉三妮兒同志看見趙柯的時候,也奇怪了,笑容曖昧、欣慰又期待。
趙柯“你倆閑的嗎”
余秀蘭白她一眼,“你才閑的,咱大隊現在就你這么大人還閑的沒事兒鼓搗冰鼓搗雪。”
在余秀蘭樸實的邏輯里,趙柯的很多想法和行為,大概都是吃飽了撐的,歸結為日子過好了,太閑。
她的人生階段,經歷了很多巨大的變革,人生道路是向上的,越來越好,沒有那些龐雜的思緒,只有一些小的煩惱。
這是來自于人生閱歷和體驗的差異。
趙柯閑下來,想的東西更多,階段性的思考之后沉淀下來,更能接納和包容自己,“有閑心說明沒有勞心事兒,你應該希望我閑著。”
余秀蘭說不過她。
劉三妮兒不爭,她回老家完全沒有勞心事兒,比她走之前好百倍,人也更平和,成天樂呵呵的,“小柯,你再去公社,記得去郵局看看,有沒有你舅的電報。”
余秀蘭一聽,也道“還有趙楓,問他請沒請下來假,再一個來月,要過年了。還有你姐,也打個電話問問他們準備咋樣兒了,趙楓不是還想爭取回來參加你姐婚禮嗎。”
趙柯一一答應。
去公社當天,傅杭開拖拉機,趙柯、莊蘭和蘇麗梅以及幾個要買東西的社員坐在拖斗。
蘇麗梅很久沒回家,今年請了一個半月的探親假,回家過年。
趙柯和莊蘭送她去坐小客車。
蘇麗梅又想家又不舍得走,拉著莊蘭道“我給你留了電話,要是趙楓請到假,你回家,咱們一起回來唄”
莊蘭沒答應,“我就算回家,也就只待個幾天,不會長留。”
蘇麗梅泄氣,依依不舍地上了小客車,趴在窗口揮手,沒一會兒哈氣就蒙住了窗戶,彼此的臉都變得模糊。
趙柯、傅杭和莊蘭直接去郵局。
余秀民發來了電報,表示知道孩子們不回去了,又說找機會請假回來。
趙楓也有電報,告訴他們申請到了婚假,留了日期,讓在這期間給他回電話。
趙柯撥過去,那邊還得去叫人,他們約好半個小時后再打,就又撥通了趙棉單位的電話。
趙棉回電話快,不到十分鐘就打回來。
“姐,你們什么時候回來媽要我問你,她給你置辦了你結婚的東西,問你還缺啥嗎”
趙柯電話筒夾在耳朵和肩膀中間,翻開本子,一個一個跟她說。余秀蘭說太多,她怕忘記,記下來了。
趙棉的聲音通過電話傳過來,稍微有些失真,但語氣依然不緊不慢,很舒緩,“這些就夠了,衣服我在這邊做了,你跟媽說,不用做新被子,家具我也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