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苗慧依然沒有醒來。她安靜躺在病床,陷入重度昏迷,依靠呼吸機維持生機。
周如蘭、武如欣輪流守著,武建設冷靜地處理好苗慧工作交接問題之后,再安排好周如蘭、武如欣請假,指揮兒子武如烈返校這里用不著你,你回學校好好讀書,準備期末考試。
上班時間一到,武建設洗了一把臉,交代周如蘭“你和欣欣留下,有什么事隨便聯系。”
周如蘭低著頭問“您要去哪兒”
武建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上班。”
周如蘭抬眸看著武建設,眼睛里閃過一絲憤怒“媽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有心上班”
武建設沉著臉“專業人做專業事,這里有醫生。”
一夜未睡,疲憊讓周如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緩緩從母親病床邊站起,走到與武建設一步之遙。
“醫生能代替丈夫的存在嗎您看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您看看她我媽一直是個非常堅強的人,我親生父親去世她都沒有被打垮,可是昨晚,她跳樓自殺我問您,她為什么自殺
武建設目光威嚴“你,是在質問我嗎”
周如蘭的胸脯上下起伏著,內心閃過無數個念頭。這一夜她趴在母親床頭,近距離看著她那張蒼白的臉,心痛欲裂。到底因為什么,母親不愿意再活到底因為什么,母親一句話不說就丟下她去死
生父周江勇在一次任務中犧牲,噩耗傳來,母親一滴淚都沒有掉,抱著才五歲的周如蘭,堅強地參加追悼會、接受英雄勛章、領取烈士證,面對領導關心的詢問,她咬著牙、站直腰,顫抖著聲音說“請領導放心,我也是一名警察,我不會丟周江勇的臉”
母親到底在這段婚姻中受了什么委屈那么艱難的時候都沒有萌生死志的她,會在昨晚絕然跳樓
周如蘭畢業分配到金蓮湖派出所,已經工作四年,有自己的宿舍,平時只在周末回家探望父母。最近母親似乎有些心事重重,但怎么問她都不說,只說工作太忙,有點累。
現在想來,恐怕母親早有心事,只恨自己沒有追問。
想到這里,周如蘭雙手握拳,鼓起勇氣看著眼前位高權重的繼父“是我就是在質問你。你到底讓我母親受了
什么委屈,竟然讓她跳樓
武建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確定,你媽是跳樓自殺”
周如蘭一口氣被憋住,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難道不是
武建設的目光似有千鈞之重“你也是警察,一切講究證據。在苗慧醒來之前,謀殺、誤殺、失足、自殺一切皆有可能。
說完,武建設的目光從苗慧臉上掠過,眉頭微皺“不要以訛傳訛,安心陪著你媽。”說罷,整理了一下衣領,大踏步離開。
周如蘭到底年輕,壓不住武建設的氣場,眼睜睜看著他離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手掌一陣刺痛傳來,周如蘭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右手。剛剛握拳太過用力,小拇指指甲刺入掌心,竟流出鮮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