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一個男人是人還是鬼,婚后才會知道。
一開始,樊弘偉表現得彬彬有禮,給城建局局長當私人司機,雖然沒有正式編制,但賺錢能力很強,顧文嬌以為終生有托。兒子樊天寶出生之后,襁褓中的嬰兒稚嫩天真,昔日陰影漸漸消散。
可是,顧文嬌沒有想到的是,兒子周歲之后,樊弘偉完全變了個人。
他有了正式編制,一步步從司機走到拆遷辦辦事員、小組長、主任,糾集了一撥勢力,行事越來越囂張。每天喝得醉熏熏的,一言不合就動手。
第一次被打,顧文嬌完全檬了。
不知道為什么,她腦子那一刻想的不是他為什么打我他憑什么打我
她想的是當年我勸媽媽不要管夫妻閑事,我說丈夫毆打妻子,哪怕告到警察那里也是家務事,警察不得管。現在報應來了
不會有人管她,沒有人會管她。法律雖然保護婦女兒童權利,但卻沒有哪條法律明文規定丈夫毆打妻子會入刑,因為“清官難斷家務事”。
一方面顧及兒子,另一方面顧文嬌結婚時在父親面前放過狠話我就算死,也不會回你那個家再加上顧文嬌愧疚當年勸媽媽不要管他人閑事,于是帶著負罪感默默承受著樊弘偉的家暴。
讓人覺得諷刺的是,顧文嬌的暈血癥不藥而愈,因為婚后經常見血。顧文嬌覺得自己就是一只被樊弘偉囚禁在籠子里的鳥,哪怕生著一對翅膀,卻早已忘記飛翔。
第二天,顧文嬌身上帶著傷,走進三醫院的大門。
藥房同事看她面色陰沉,穿著長袖衣、長褲子,行動間關節略顯僵硬,嘆了一口氣,勸道文嬌,苗護士長已經走了十年,你也該從過去走出來了。好好和樊弘偉過日子,別老是和他吵架。男人嘛,哪個不喜歡溫柔懂事的
顧文嬌嘴角扯了扯,沒有說話。
藥房同事叫張英華,和苗金鳳是老同事,看著顧文嬌長大,心中不忍,繼續嘮叨。
“你們剛結婚的時候,樊弘偉天天來接你下班,他懂事禮貌,對你多好啊。你看現在,動不動就你打我、我打你,搞得家無寧日的。要是你媽還活著,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會多難過
你呀,自從你媽走了之后,整個人就跟長了刺一樣,沒事就往派出所找警察鬧騰,對你爸說話一點也不客氣。你現在有了兒子,就好好帶孩子,
別一天到晚申冤抓兇手,多累啊。警察要是能夠把兇手抓到,他們肯定會抓的,這不是抓不到嗎你就把這事放下來,好好過日子吧。
顧文嬌沒有說話,眼簾低垂。
樊弘偉偽裝得太好。經常開車過來接她下班,當著大家的面送花、送禮物,與同事說話、打招呼的時候總是特別客氣熱情。如果顧文嬌訴苦被他打,他就裝作一瘸一拐的模樣,在臉上貼紗布,讓大家以為顧文嬌也動了手。
他在單位人緣很好,見人三分笑,遇事肯幫忙。只有在和曹得仁一起的時候,只有在喝酒的時候,只有在沒人的時候,才會展示出殘暴的一面。
“你也結婚七年了,兒子都五歲多了,人都說,養兒方知父母恩,你沒事就回家看看你爸。你爸還住四樓老房子,也是念舊情
顧文嬌淡淡回了句“你以為他不想搬嗎那是因為他單位沒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