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衡滿頭白發,個子高大,微胖,聲音洪亮,精神頭十足,行為舉止之間帶著軍人作風。趙向晚抬頭看著他,禮貌地回答您好,我叫趙向晚,是公安大學的學生。您是軍人吧
余衡愈發高興起來小同學眼光不錯啊有點當公安的潛質。我是軍轉干部,分配到湘省大學保衛處,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現在退休了,閑著沒事干,你們要是有需要的地方,只管來找我。
閑聊了幾句,趁著余衡去廚房倒涼茶的空檔,顧之光沖趙向晚擠了擠眼睛“來偵探社當我的小助理,怎么樣
趙向晚淡淡道“你發工資啊”
顧之光張了張嘴,有心想說發啊,怎么不發,可是轉念一想上次顧之星想請她當顧問每個月發三百塊錢工資時被她嘲諷,說有人開六百塊工資挖她她沒去。唉呀呀,請不起,請不起。于是訕訕地說“那個,我還是學生呢,沒什么錢。偵探社收費很低,畢竟委托人都是窮學生嘛。”
趙向晚將他心中所想聽得明明白白,點點頭,表示理解。
吃完了西瓜,余衡又給每人倒了一杯涼好的薄荷茶,看著兩個年輕人臉上的汗收了,這才說“要問什么問吧。你們別看我退休了,記性依然不錯,好多案子都記在我這腦子里呢。”
顧之光很高興,欠了欠身“那我問了。您認不認得賈慎獨教授”
余衡臉上的笑意收了收認得。
那就是個偽君子、白眼兒狼,學問做得不錯,可惜不干人事。
趙向晚拿出筆錄本,端端正正準備開始記錄,聽到余衡的心里話,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您只管說,我們這回就是想查賈慎獨。前幾天施啟燕跳樓的事情您一定聽說了吧好多人都在罵他,我們也不喜歡他。
余衡已經退休,根本不怕事,聽趙向晚說話敞亮,直接表明態度,心里很是歡喜“賈慎獨是朱成嶺的學生,這個你們知道的吧運動一來,他第一個跳出來寫大字報,把朱教授整得唉要不是
不少人拼命護著,只怕朱教授早就命喪黃泉了。
顧之光與趙向晚同時瞪大了眼睛。
余衡苦笑道“你們都是七幾年出生的吧那個時候還小呢,可能不知道運動期間的知識分子有多么不值錢。
顧之光在腦子里算了算,提出異議不對啊,賈慎獨是1965年考進的大學,66年運動開始他讀大二,如果說他跳出來整朱成嶺老師,那怎么后來他還能讀研、留校
余衡回答“這就是他不要臉的地方,他寫完大字報,帶頭整完朱老師之后,又找關系留校,還掛在朱老師名下混了個研究生文憑。后來77年高考恢復、78年研究生招生恢復,他到處說是朱成嶺老師的研究生,申請碩導資格,朱老師在1973年仙逝,也沒辦法出來澄清,但是朱老師的那些研究生都不和賈慎獨來往。
趙向晚恍然難怪路芝英從來沒有提過賈慎獨,原來是因為這個。
施桐是朱成嶺嫡親的學生,用心教導、感情深厚,而賈慎獨的文憑、學歷全都是運動期間混出來的,還帶頭整朱老師。施桐憎恨、厭惡賈慎獨,不來往很正常。
可恨的是,到了八、九十年代,賈慎獨憑借著那點小聰明、在大學混出來的文憑、還有朱成嶺的名聲,竟然一步一步走上了教授之路。
顧之光咬著牙罵了句“雜碎”
趙向晚也跟著罵了一句“無恥”
余衡搖了搖頭“運動十年導致文化斷層,因此六十年代的大學生非常珍貴,賈慎獨運氣好,趕上了最后一批大學招生,也不知道他用什么辦法混了個研究生文憑,反正那個時候亂得很。總之,他是個狡猾的投機份子。”
弄明白了施桐與賈慎獨的真正關系之后,顧之光問“余處長,您還記得1975年戴敏麗被殺案嗎
余衡長嘆一聲“這個案子我知道,當時我只是個小科長。雖然感覺姜遇春有點冤枉,但當時所有證據都指向他,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