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號火車站見面時,施桐訓斥他,賈慎獨沒客氣回了句朱老師1973年去世,那個時候你在哪里倒是我端茶倒水執弟子禮,這才送他安心上路。
施桐臉色鐵青,這件事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施啟燕的親生母親秦池荷,是朱成嶺老師最疼愛的弟子,而他那個時候因為秦池荷成分問題,不得不再娶路芝英,內心覺得愧對秦池荷,更無顏見朱成嶺,于是疏于聯系,先生去世之時他沒有及時趕到。
聽到這里,趙向晚恍然難怪施桐那段時間夜夜失眠,喃喃自語,說自己對不起國家對不起黨,更對不起秦池荷。天地君親師,知識分子對老師極為尊重,或許在施桐眼里,對不起老師,就代表著對不起所有吧。國家與黨培養了他,老師悉心栽培他,可是他卻在老師去世之時沒有守在身邊,反而讓一個他看不起的小人鉆了空子。
接到賈慎獨電話時,施桐拒絕見面,他便以朱成嶺老師的遺物為誘餌。賈慎獨說手上有朱老師的遺物,是秦池荷手繪贈予恩師的一個扇面,這成功打動了施桐,于是約了中午在設計院樓頂見面。
1981年1月23日,那一天很冷,行人一個個都戴著圍巾,行色匆匆。
賈慎獨上午用公用電話和施桐聯系上,斜背著一個挎包,按照約定時間提前來到設計院,頂樓一個人都沒有。
施桐心事重重,一上來看到賈慎獨就索要扇面。賈慎獨假意從包里掏東西,引施桐靠近。
施桐是個瘦高個,09米高的女兒墻對他而言并不高。賈慎獨是個矮銼子,他拿著包包一揚,作勢要扔出去,施桐整個人的心神都在賈慎獨手中的包包上,就怕秦池荷的扇面被毀,趕緊伸出手去接,整個人半個身體探出女兒墻外。
賈慎獨身體一擰一帶,左手外揚,右手伸向施桐胳膊,死命往外一推施桐半個身體在墻外,被這股勁一引一推,頓時失去平衡,就這樣摔下樓去。
賈慎獨有備而來,清除女兒墻上的擦痕、自己的腳印之后,悄然下樓。
設計院大樓是開敞式的,每天進出的建設單位、施工單位人不少,賈慎獨來去自如。施桐掉下樓之后所有人都慌了神,根本沒有人留意到這個矮小干瘦的丑陋男人,剛剛殺了一個人。
沒人懷疑是謀殺,再加上當時路芝英說施桐心理壓力大、整夜失眠,派出所的同志上樓簡單勘查之后沒有發現異常,便定性為自殺。
賈慎獨的口供講完,咔嗒聲終于停止。
賈慎獨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他長吁一口氣,看著趙向晚“我講了,我已經都講了,我可以走了嗎
趙向晚轉動著手中鋼筆,沒有說話。
賈慎獨雙眼死死盯著她手中鋼筆,就怕她再撥動筆帽。他的心理防線早已崩潰,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出來,腦子里現在只剩下一個念頭給我一個安靜的環境。
求求你,讓我安靜一下吧,你這種聲音太可怕了,吵得我腦子疼得要炸掉了。
趙向晚冷笑。
果然,對于賈慎獨這種操控欲十分強烈的人,打亂他的節奏,擾亂他的心神,只需要一只鋼筆而已。
你想要安靜我偏不讓你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