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人們的思想相對傳統,男人以陽剛為美,像這種往身上搽香水的行為,一般會被人定義為“娘”。曲又哲被趙向晚揭穿,臉上掛不住,只得承認并向龔安怡解釋。
龔安怡勉強笑了笑那個,是你的愛好,我尊重。
龔安怡在幼兒園的集體宿舍居住,除了一張床、一個床頭柜、一張書桌、一個簡易衣柜之外,再沒有其他家具。她日常護理自己這張臉的,就是一瓶雪花膏。
兩人相處時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不過以為是剛剛洗過澡留下的香皂氣息,也就沒有說什么。
香水這么精致、洋派的愛好,感覺離小縣城出來的自己好遙遠。這一刻,龔安怡那顆想與曲又哲共度一生的心,有些動搖。不是嫌棄曲又哲搽香水,而是忽然覺得兩個人的生活習性很不一樣,未來不知道能不能合得
來。
因為被趙向晚直接指出說謊,罩在曲又哲身上的那一層“溫文爾雅”的外殼有了裂縫,他看著趙向晚,態度不再和藹,冷冷道“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她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不對,不可能的。我藏得這么深,不會有人知道。簡騰說過,只要我們不往外說,誰也不會知道。這本來就是我私人的情感選擇,和旁人有什么關系我看過文章,說我們這樣的人,是天生的,是基因決定的。我真的很努力,真的很努力。
趙向晚越聽越不對勁。
再一次聽到“簡騰”這個名字,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警惕自腳底升起。簡騰是誰私人的情感選擇是什么意思“我們這樣的人”到底是指什么樣的人
想到剛才曲又哲對龔安怡的身體排斥,趙向晚幾乎能夠斷定一件事。先前只是隱約的懷疑,但此刻懷疑得到了證實。這世間怎么會有這么惡毒的人
再一次抬眸打量曲又哲,從他絲毫不亂的頭發、干凈俊秀的面龐,到一絲臟污都沒有的黑色襯衫、白色西裝、條紋領帶,再看看他擦得锃亮的黑皮鞋、修剪得干凈漂亮的指甲,趙向晚長吁了一口氣。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么完美的男人,想在短時間內與一個長相中等、溫順愛笑的年輕女子結婚,很反常。他根本不愛她。不,他根本不愛任何女人。他是個同性戀。
九十年代思想傳統,男人連噴香水都會被認為“娘”,那同性戀簡直就是天理不容。如果發現某人是同性戀,家人看不起、同事看不起,社會上大多數人都看不起,走在路上都會有人指指點點就是他,他是個不要臉的同性戀。
他在偽裝,他努力讓自己成為大多數女孩的理想對象,努力讓自己完美無缺、勾得女孩心動,騙得她同意與他結婚,幫助他完成傳宗接代的需求,在世人面前遮掩自己的真實性取向。
說實話,趙向晚并不鄙視同性戀。
誠如曲如哲所言,同性戀是基因決定的,是天生的,他對女人無感,產生不了任何沖動與歡喜的情感。
可是,為了遮掩自己,騙取單純女孩的感情,和她結為夫妻,生下孩子,這樣的同性戀,可恥可惡該死
只要一想到,如果不是孟安南覺得不對勁,如果不是自己過來吃這一頓飯,那眼前這個愛笑、溫柔的龔安怡將嫁
給一個同性戀,還要承受他的精神控制,趙向晚就感覺不寒而栗。
好在,還來得及。趙向晚壓住心中的憤怒,克制住動手的沖突。
趙向晚的聲音很冰冷“曲又哲,你愛龔安怡嗎”曲又哲點頭“當然。”
趙向晚冷笑一聲,嘴角帶著嘲諷“請你緊緊握著她的手,再來告訴我答案。”曲又哲不敢置信地看著趙向晚,眼中閃過慌亂之色。
孟安南瞪大眼睛,目光從趙向晚轉到曲又哲身上。
眾目睽睽之下,曲又哲咬了咬牙,緩緩伸出手,握住龔安怡的手。他的手在輕微顫抖,整個人的肌肉都呈現緊繃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