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里,趙向晚突然出手,重案組的人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先前大家商討好的戰術,是先審鮑嘉俊,讓他承認自己是同性戀,然后再審簡騰,讓他承認自己是同性戀。理順兩人的關系之后,再來抓不在場證詞中的漏洞。
趙向晚這么一來,雖然節奏沒有亂,但卻是事先沒有約定的橋段。
“你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肯放過”這句話之后,鮑嘉俊不同尋常的激烈反應讓朱飛鵬警惕,腦中靈光一現,緊隨著趙向晚最后一句話,提高音量“說你對你的親生女兒做了什么”
高廣強想到調查走訪過程中了解到的往事烏菱容生下女兒之后,鮑嘉俊的母親過來照顧,女兒朵朵半歲時,烏菱容推著小童車出門,在一個下坡路不知道怎么松開手,小車滑下,女兒當場摔死。如果這件事是鮑嘉俊所為,那他簡直禽獸不如
高廣強深知趙向晚的能力,她若不是知道些什么,絕對不可能這樣貿然開口。他緊隨其后,跟著逼問“說朵朵之死到底有什么內情”
鮑嘉俊雙唇緊閉,萬萬沒有想到警察不追查烏菱容被殺案,卻轉過頭來訊問女兒之死的真相。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
但正是他的驚慌失措,讓高廣強、朱飛鵬、何明玉瞬間明臼過來哪怕他沒有親自下手,也絕對是背后推手
警察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審訊怎么突然就歪了風向不是在查烏菱容被殺一事嗎追問我女兒之死做什么。我沒親手殺她,到底是我的親骨肉,半歲的她小嘴叭啦叭啦,會無意識地發出baba的音節,看到我會伸出手要抱。如果不是計劃生育,我也不想的。
趙向晚冷笑一聲,笑聲宛如催命的鐘點,令鮑嘉俊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這個女警,每一句話都刁鉆古怪,卻直擊靈魂,讓鮑嘉俊有了心理陰影,哪怕只是一聲冷笑,都能讓他反應強烈。
你這樣的人,活著有什么意思不如去死吧
趙向晚最后罵出來的這句話,是鮑嘉俊經常對烏菱容所說。當朵朵摔死之后,他白天在前來慰問的同事、朋友、親戚面前扮演心碎的父親、溫情的丈夫,到了晚上就在烏菱容耳邊說這樣的話。
你連女兒都照顧不好,還有什么臉面當老師
你這樣的人,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不
如死了給朵朵陪葬吧。如果不是還有我不離不棄,你恐怕早已千夫所指,你得感謝我,聽我的話。
女兒的死,終于折斷了烏菱容的最后一根傲骨,變得老實乖順,再升不起一絲一毫的反抗。只是,腦子時好時壞,陷入長期失眠、焦慮之中。
這樣的妻子,才是鮑嘉俊真正想要的。
老實、聽話,不會關注他的行蹤;腦子時好時壞,不會留意到他的異常;長期失眠、情緒化,可以名正言順不在一張床上睡覺。
于是,鮑嘉俊逍遙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里,他與簡騰兩人志同道合。鮑嘉俊以權力之便,批準同意在三泰路小學建網球場,允許校外人員一周三次使用網球場。簡騰則親任網球教練,辦起星市第一個網球俱樂部,特色心儀的隊員,成員從一開始的四、五個人到現在二十來個,規模越來越大。
簡騰、鮑嘉俊表面上只是領導與下屬的關系,平時見面也是客客氣氣,沒有半點親密,但私底下卻勾肩搭背,宛如一對親兄弟。這個網球俱樂部,就是簡、鮑二人為自己開的后宮。
可是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今天鮑嘉俊坐在審訊室里,感覺自己被剝得一干二凈,靈魂接受拷問,偏偏他平時最掌手的那些控制人心的手段,在警察面前根本施展不出來。
他死死捏著拳頭,小手指留的長指甲刺入掌心,尖銳的疼痛讓他漸漸清醒。他不敢抬頭看趙向晚,目光停留在高廣強身上,苦笑道“高警官,朵朵的死是我心里永遠的痛,您這個時候問我,是要剜我的心嗎那是我的女兒,我的親生骨肉啊
女兒有什么用女兒將來長大了就會嫁出去,生下的孩子也只能跟隨夫姓。我老鮑家在鄉下雖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祖上也是出過大將軍的。血脈傳承那么重要,怎么能夠在我這里絕了后烏菱容把朵朵看得像性命一樣,容不得我說半句再生一個的話,沒辦法
沒辦法什么叫沒辦法
同為女性,趙向晚對重男輕女的思想深惡痛絕。這么厭惡女人,怎么還要和女人結婚,讓女人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