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燈滅了。
朱飛鵬、何美玉同時站了起來,緊張地盯著手術室大門。單正豪也跟著站起來,探頭探腦。只有繆春燕沒有起身,一臉漠然地坐在長椅上。
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滿臉的沉痛吳義信的家屬在哪里何美玉看醫生的臉色不對,嚇得腿軟,扶著墻半天沒有動。朱飛鵬走過去,盯著醫生的臉“病人怎么樣了”醫生搖搖頭“我們盡力了。”
刀口刺入太深,失血過多,吳義信早已是命懸一線。再回上單正豪打了個出租車送他來醫院,繆春燕拉著他的手哭著發嗲,一路顛簸、勞神費力,醫生救不了必死之人。
病床推出來,看到全身被蓋上白布的人形,何美玉終于找回一絲力氣,一點一點地挪到病床前,哆嗦著手掀開臉上的白布。
一張沒有絲毫血色的中年男人臉龐,顯露出來。
雖然不英俊,還有點禿頂,但這卻是相伴了十幾年的丈夫。何美玉凄厲地叫出聲來義信
朱飛鵬看了一眼,也嘆了一口氣。
大姐夫出軌之后,大姐糾結了很長時間,一直下不了決心離婚。今晚明玉說找趙向晚問問意見,沒想到這對夫妻就這樣天人相隔。
真是內心說不出來是什么滋味。
傷心嗎也是有一點的,畢竟與明玉結婚之后,朱飛鵬和吳義信在一起吃過幾次飯,也算有些交情。感覺他話不多,為人憨厚老實,對孩子、妻子也很關照。
痛恨嗎也是有一點的。看著這么老實的一個人,竟然會感情出軌,而且還是那種九頭牛拉不回來的出軌。聽說他已經明確表態,哪怕失去全世界,也不能失去他的真愛,真是把人氣個半死。為這么個男人,何明玉和朱飛鵬在家里鬧過幾次別扭,聲稱朱飛鵬若是敢出軌,她就舉報他嫖娼,讓他干不成刑警,然后一拍兩散。朱飛鵬為了安撫懷孕的何明玉,賭咒發誓了無數次,保證絕不變心,這才讓何明玉安靜下來。
可惜嗎也是有一點的。這個人若是活著,哪怕大姐和他真的離了婚,至少曉紅還有個念想,有個父親可以依靠。
吳義信這一死,還死得這么不光彩,真的是可恨
、可嘆、可惜啊
單正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如土色,喃喃道“怎么會死了呢怎么就死了呢我,我就是隨便捅了那么一下,只有一下。
黃毅真是被他氣死,大聲喝斥道“你還想捅幾下”自己轄區出了人命,麻煩了。
趙向晚看了他一眼“交給我們吧。”
黃毅大喜“你們重案組要接手”
聽到“重案組”這三個字,繆春燕面色一白,心跳陡然加快,眼神左右瞟了一下,顯得有些慌亂。
剛才不是說到派出所報案嗎想著了不起就是調解、退錢,沒什么大不了。可是重案組那可是專管大案、要案的地方吳義信認得重案組的人完了完了,玫瑰姐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把我打死。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就算重案組又怎么樣我什么也沒有做,殺人的是小刀,被殺的是豬仔,我只是一個被他們爭搶的弱女子。最多,最多也就是拿了吳義信一點東西,退給他老婆就是了,破財消災,真是晦氣
想到花心思勾搭了吳義信近半年時間,到今天彩禮錢還沒到手,卻還要退回從他那里哄來的金飾、衣服、包包,到手的鴨子就這樣飛了,繆春燕又氣又恨,忍不住白了單正豪一眼。
單正豪現在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我殺了人,會不會被槍斃陡然看到繆春燕的白眼,往事種種浮現腦海,不知道怎么地糊涂的腦袋突然就清醒過來,突然跳了起來,銬在一起的兩只手沒辦法分手行動,便索性握起拳頭,狠狠地砸向繆春燕的腦袋。
“哐”拳頭帶著手銬,砸中繆春燕額頭。
單正豪是個粗人,一天到晚在外面打架斗毆,年輕力氣大,只一下就讓繆春燕的腦袋開了花,鮮血一下子從額角流了下來,糊了她的眼。
“我打死你這個賤人我要死了,你還敢瞪老子你算什么狗屁你就是個不要臉的婊子”污言穢語滾滾而出,比何美玉罵的難聽了一百倍。
黃毅忙拉住單正豪,喝斥道你干嘛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