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米粉,祝康主動幫起忙來。
祝康是勤快人,心細,眼里有活,幫著擦桌子、收拾碗筷,還把碗拿到后廚水龍頭那里幫忙洗干凈。
趙大翠越看越喜歡,看著安安靜靜坐在桌前的季昭、周如蘭,對站在她身邊幫忙布碗的趙向晚悄悄說“那兩個,是嬌小姐、貴公子,就你和這小伙子啊,是干活的人。”
趙向晚“每個人的命都不一樣嘛。”
趙大翠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自己會做,比什么都強,咱們家向晚什么都會,命最好。趙向晚笑了笑,沒有說什么。
其實季昭在家是做飯的那一個,不過他只在家、只為向晚做飯,別的地方,休想讓他動一根手指頭。
至于周如蘭,那就更好理解。她雖然在小時候經常幫母親分擔帶弟弟妹妹的活,但好歹也是省城來的大小姐,家里也是請過保姆的人,怎么可能會在米粉店主動幫忙做事
唯有祝康,苦孩子出身,又經歷了喪親之痛,趙向晚剛剛說如果他姐姐還活著,說不定也會開一家米粉店,他代入之后干活的積極性飛漲,這才主動幫起忙來。
到了兩點左右,店里顧客少了許多,趙大翠把還在樂顛顛洗碗的祝康強行推到一旁坐下,又給他們煮姜鹽茶,在茶里放上炒熟的芝麻、豆子“你們坐著歇一會。”
姜鹽茶,又是羅縣特產。
姜用姜缽子擺成碎末,開水一沏,加上茶葉和鹽
,就是一碗日常喝的姜鹽茶。遇到有客人來,再放上芝麻與黃豆。吃得慣的人呢,覺得很美味;吃不慣的人呢,會覺得怪異。
茶里放鹽莫名其妙。水里有芝麻、黃豆你確定這是茶不是菜湯
周如蘭顯然不太習慣,只喝了一口便放下茶碗。季昭不挑剔,但也不是十分喜愛,慢吞吞地喝著。
祝康卻歡喜得像見了人間美味,一邊吹一邊喝,最后連茶葉帶姜末、芝麻、豆子全都吃進肚子里,意猶未盡地問趙大翠“姑,還有嗎”
趙大翠最喜歡能吃的小輩,高高興興地拿起瓦茶罐“有有有,管夠”
祝康再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對趙大翠說“姑,我是羅縣人,小時候在蔡旗鄉酒灣村長大,我奶最會煎姜鹽茶,不過那個時候家里窮,不到過年根本舍不得放芝麻,豆子都是數著數目放,沒有您這么豪氣。
趙大翠撲哧一笑“你這孩子。小時候家里哪家不窮你家還能放黃豆,那已經是舍得的了。你說的這個蔡旗鄉我知道,現在早就改鎮了,酒灣村、后灣村、小灣村這三個村子因為靠近汽車站,被全都拆了重建成一個灣子,成了三村灣。
三村灣,原來是這個由來。
祝康恍然,看向趙向晚“難怪我到了三村灣之后,總覺得眼前一切好熟悉,原來這里的村民都是由那幾個村遷來的,建出來的房子、開出來的菜地,或多或少都帶著原來村子的風貌。
趙向晚道“朱飛鵬負責審龔長水,我看了筆錄,他審出不少三村灣里的黃、賭、毒,還有拐賣的人口幾樁案子,不過并沒有詢問村子的由來。現在想來,龔長水這個名字和龔四春同一個姓,說不定和你們是一個村,也許是親戚
祝康霍地站起“對啊,這么重要的線索怎么給忘了”
趙向晚道沒事,現在問也來得及。我們反正已經到了羅縣,三村灣又離得近,隨時可以詢問。
祝康緩緩坐下,神情落寞,喃喃道“都拆了那我家以前的老屋都不在了吧我還記得,我家屋前有很大一塊地坪,地坪兩旁種了好多樹,屋后有座山包,里頭種了竹子,每年春天都能掰竹筍,泡一泡炒酸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