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是什么她是說四兒被鬼上了身嗎
是了,自從龔大壯家出了事,四兒就變得暴躁、眼神很兇,對我們呼來吼去。先是我爸,然后是我媽,一個一個頭疼欲裂,死得很痛苦。
趙向晚找到了放大他內心恐懼的路徑,便順著這條路開始描述。
“接下來,是他的兄弟姐妹。他會帶著他們一起變成壞人,嫖娼、賭博、拐賣婦女兒童反正什么賺錢做什么,對吧他一個人變壞有什么意義呢他得讓更多人一起變壞,這樣將來下十八層地獄的時候,才熱鬧,對不對
龔大利停止哭泣,呆呆地看著趙向晚。
他很想讓趙向晚閉嘴,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卻沒有開口制止。是四兒是禍根。
他當了警察,可卻是個黑心腸的警察。
他根本不怕人報復,他指使一夏、二秋去做那些要砍頭的事,他說一切有他,什么事都不會有。
原來大兒、二兒很聽話、很孝順,可是后來就變得不一樣的了。
趙向晚繼續說“哪怕吃得好、穿得好,住的是大房子,可是那又怎樣
呢厲鬼就是要讓你們享受著這一切,等你們感覺已經離不開這樣的生活時。某一天,時辰到了,所有一切都灰飛煙滅
犯法的,坐牢。“殺人的,槍斃。”賺來的錢,全部充公。“怎么從別人手中搶走的東西,統統都要還回去”
趙向晚目光里,有無數寒光閃過,她的話語,化成無數把尖刀,刺入龔大利那顆蒼老惜命的心。如果你一直貧窮,當錢財散去,你的傷心不會那么強烈。
如果你一直艱苦,當自由失去,你的難過不會那么深刻。
“可是,你享受過榮華富貴,你感受過世間特權,你的野心不斷膨脹,你想向天再借五百年這個時候,把你的所有全部拿走
趙向晚忽然停了下來,定定地看著龔大利。
龔大利,失去所有,面對絕望,無比恐懼這才叫冤魂索命龔大利緊緊抱著自己,喉嚨里發出嗚咽別,別說了。
別說了怎么可能現在不說了死算什么一了百了,萬事不知。
趙向晚要做的,就是當著祝康的面,誅龔大利的心只有這樣,才能讓死者安心,讓祝康那顆憤怒不甘的心,稍稍平靜下來。
“你原本可以坦然地活著,哪怕窮一點,但你家里孩子多,咬咬牙,等孩子大了,等村莊拆遷了,你家的日子會越過越好。
“龔四喜腦子活,會讀書,哪怕晚一年等你手頭寬松一點,也會送他讀書。他一樣可以讀警校,當警察,但他是個好警察,他一步步上升,當領導,身邊的人沒一個不夸你有個好兒子。
你三兒三女,這在農村里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他們孝順、懂事、勤快,一家人和和美美過日子,等到你七十歲大壽的時候,全村人都為你賀壽。哪怕將來閉眼離開,你躺在床上也是坦然,是愉快的。
“可是,這一切都被毀了”
龔大利聽到這里,悔恨的淚水不斷往下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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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向晚的聲音輕柔似風“龔大利,老實交代吧。”
龔大利抬起頭,怔怔地看著趙向晚,嘴唇上下顫抖了半天,才說出幾個字“我要是說了,冤魂就能散掉,我死后就能不下十八層地獄,下輩子還能投胎做人嗎
趙向晚沒有說話,就這么安靜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