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也都是些泥土,眼角已經有些模糊,耶律余睹清楚的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他得了風寒之癥。
“為孩子報仇,引狼入室。金兵無往不利,因為我在前鋒引路。每次叩開城關,也都是我以耶律宗室的身份誘降。俘虜了耶律延禧那一天,是我人生中最愜意的一天。”耶律余睹緊了緊身上的破襖。
他的身后幾米處站著種師中。
這是金國滅遼中的關鍵人物,扣開了天水關,金兵走出了大興安嶺,之后勢如破竹的金兵的先鋒軍,也是此人率領,如此人物,現在卻如此落魄,著實讓人感慨萬千。
這人這么做的理由非常簡單,因為他的兒子,是遼國的晉王,賢名遠揚。
蕭孝先誣陷他的兒子自立,天祚帝快刀斬亂麻,砍死了晉王,算是平息了宮闈之禍。
耶律余睹滿心憤恨,投靠金國。
種師中見他的理由非常簡單,這個人在遼國中的聲望甚高。
“這會兒在這里長吁短嘆,可不像是當年慷慨尚氣義的耶律余睹啊!知道的你今年才五十歲不到,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七十歲了。”種師中嘆氣的說道。
耶律余睹扭頭看了一眼種師中,他對宋人是極為不屑的。
在宋金聯盟,攻打遼國的時候,宋國的軍隊實在是太弱了些。
打個西京,也就是大同府,打了那么久沒打下來。
這也就算了,還被不足三千人的遼軍,嚇的逃亡百里才搞清楚狀況。
軍紀混亂、散漫的軍隊,無法贏得任何的尊重。
但是這次的太原之戰,又刷新了他對宋軍的認識,那只太原守軍,三千人隊,沖擊數萬人大軍的宋軍,其膽氣實在世間罕有。
而這只種師中率領的大宋軍隊,又是打的如此利落干脆,沒有絲毫的綏靖,沒有任何的妥協,也沒有使者來往,見面就是廝殺。
士氣之旺盛,前所未有。
讓他產生了很多的疑惑。
這大宋軍都是吃了大力丸了嗎?
“種帥,一別數年,老夫已經落魄如此,你卻貴為宋國河東路率臣,制置使,真是好大的威風。”耶律余睹嘆氣的說道。
當初張叔夜出使遼國,輸給張叔夜的草原套馬漢子的就是他,耶律余睹。
他抵觸大宋的理由,也是那時他年輕時候的唯一污點。
不過現在引狼入室,讓遼國民不聊生,讓契丹人為奴為婢,其罪滔天,年輕時輸給張叔夜這件事,現在看來,反而是小事。
而種師中,就是當時的宋國使團的副使。
“種帥身份尊貴,戰事如此繁忙,絕對不是來看老夫的笑話才對。有什么事,說吧。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骨頭,還有什么見的必要嗎?”
耶律余睹很清楚,自己沒有任何價值,只是一個快死之人,不是身體的風寒,這病幾碗湯藥,就能治。
這還要不了他這個草原套馬漢子的命。
他只是心如死灰了而已。
種師中露出了了然的神情,都是千年的狐貍,什么小心思,不用打什么機鋒。
“耶律大石在遼國內舉五路遼國降將,建立新遼,他年輕氣盛,急功冒進,恐對新遼不利。你不準備幫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