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這風怎么這么大!該死!
從來都是如此,所有的帝王都是如此!自己憑什么不能做!
只是,他忽然想到了當初在朝堂上他問大臣們的那句話,從來如此,便對嗎?
對嗎?
趙桓停下了腳步。
種師道,七十五歲,永定軍節度使,擁兵十萬,坐鎮永定軍路,震懾大宋西軍將門。
傳三代而終,至種師道已經絕嗣。
三代七十多名子侄戰死沙場。
收七十二名義子,所剩無幾。
七十五歲,千里勤王終不悔,以老邁腐朽之軀干,勤于王事,依舊隨自己出征征戰河東。
臨死之前,書三筆錄,英才錄,種家遺錄,大宋新兵制錄。
夙夜憂嘆,恐托付不效,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自己要將這樣的臣子推出去背黑鍋,然后還怡然自得什么帝王之道。
他攤開雙手,抿心自問,這還是自己嗎?
那個來自后世的五好青年。
不是了。
自己這個皇帝當的是真的難啊!
趙桓搖頭嘆氣,駐足良久,扭頭回到了大駕玉輅之中。
一群封建帝王做的事,自己也要學著做嗎?!
滾特么的帝王術!滾特么的忠臣黑鍋的套路!
都是封建帝王的局限性,自己也要局限在這種循環之中?!
自己還做什么狗屁明君!
自己還算什么狗屁明君!
既然這大同府不好拿下,那就徐徐圖之!總會有辦法的!
車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橋頭自然直。
種師道這樣的臣子真的拿去背黑鍋,自己與這歷史上一溜的昏聵君王又有什么區別!
這種做法,連自己都看不下去!
傻白甜怎么了!傻白甜就做不得明君了嗎?!
朕,偏要試試能不能!
種師道看到官家轉回,也是訝異,難道是發現了自己的謀劃?
官家天資聰穎,猜到也不例外。
他笑著說道:“官家駐足車下良久,捶足頓胸,是有什么煩心事嗎?這大同府之事,臣有一策,可定乾坤。”
“昔日有完顏宗望投瘟疫之源衣物,到汴河,順流進入汴京之中。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大同府不日即破,官家無須掛懷,只是此事,有損天和。”
“還是老臣來做就是。”
種師道笑著說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案,投擲瘟疫,這種戰法很常見,他有了一些更多的想法,保證一戰定勝負。
不義之戰而已,官家的肩膀還扛不起這么大的污名。
自己已是將死之人,又有何懼?
既然官家能拿出軍功爵均田府兵制,自己投桃報李,舍得身前身后名就是。
趙桓站在車門上,久久無言。
自己想的事,原來種師道早就已經打算好了呀。
“本意是讓官家多想想那些陰晦的事,寬仁在這亂世,并非明君之舉。不過老臣一想再想,還是不讓官家往陰晦上想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官家有官家的秉性。由心而為即是。”
種師道說完奇怪的看著官家,平時里嘮叨個不停,今日異常的沉默。
“少保可知天花?”趙桓冷靜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