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汴京的樊樓比這尚膳居還有奢侈繁華幾分,但是他微薄的俸祿,并不支持他去樊樓揮霍。
如果不是汪博彥帶著他,他不會見識到如此一面的大宋。
進了花船,是一條寬闊筆直的主廊,南北天井兩廊各列小室,而這些小室里都是歌女或者舞女,她們身著輕紗,手中撫琴,掌中握著橫羌。
絲竹之音入耳,繁華盛景入眼,軟玉在懷,美酒在杯。
秦檜覺得自己的前半輩子真的是白活了,原來這才是貴人們享受的日子。
而秦檜的內心,也變得動搖起來,要不要出仕?
秦檜看著滿桌子的酒食,就連器具酒缸、酒提、匙、筋、碟,放在面前,也盡是銀器。
這些器具每個人都有一副注碗,兩副盤盞,果菜碟子各五片,水菜碗都有三五只,而這一桌至少有十多各人的餐具。
秦檜粗略的算了算,僅僅這一桌的銀酒器皿下來,酒食紋銀數百兩。
而位于上座的趙構面前的桌子上的金銀酒器至少價值上千兩!
秦檜沉默了,他知道即使李綱作為太宰,種師道作為太保,一個月的俸祿也就三、四百貫,稍微換算一下,也就一百兩銀子而已。
李綱一個月的俸祿才能買一桌子的酒器,一年的俸祿買下趙構面前桌子上的酒器。
而李綱是誰?
大宋朝的尚書左丞,太宰。
秦檜的手都是顫抖的,他從來沒有如此的奢侈過,他忽然覺得自己滿身的才華,都浪費了。
這才是人上人的生活啊。
“今日不談國事,只有美酒佳人,諸君共飲。”趙構同樣笑著舉起了酒杯,讓大家同起一杯。
秦檜趕緊把桌子上的酒杯端起來,恭恭敬敬的喝掉了杯中酒,看向了上座的趙構。
“素來聽聞秦相公有賢明,今日一見果然器宇軒昂,不同凡響。某乃白時中,與君共飲一杯。”白時中端起手中酒杯,高高舉起對著秦檜說道。
秦檜又喝了一杯酒,才說道:“某不勝酒力,還望諸位不要見笑。”
他這么說的原因,完全是知道今夜他是干什么的,眼前奢侈他前所未見,但是外物還不足以讓他神魂顛倒,忘乎所以。
如何在趙構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才華,讓自己的徹底進入趙構的體系里,才是他迫不及待需要解決的問題。
如果趙構不認為他有才,不愿給他官位,這種奢侈生活,他一天都享受不起。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多陪席的官員們喝得酩酊大醉的時候,場上保持清醒的就剩下了趙構和秦檜。
趙構站起身來,走到了花船之外的憑欄處,而秦檜知趣的走到了趙構的面前。
趙構靠在憑欄處,抬頭看著天空的明月說道:“一屋子的酒囊飯袋。”
“包括朕也是。”
趙構悵然的說道,他有感而發,也是的確如此認為,在汴京哥哥面前,連金人都不是對手。
而到了自己手中的江南,連水賊都無法平定,不是無能,又是什么?
自己屢屢求助汴京,而汴京從來沒有給他任何的回應。讓他十分的糾結,當了吳王之后,各種政事也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忙得焦頭爛額,而且沒有趁手的人可以用,才是他現在最焦慮的問題。
“官家不必如此介意,畢竟官家未有正統大義之名分,所以無法像汴京一樣,放開手腳。”秦檜勸說道。
而趙構眼中一亮,滿臉笑意,秦檜說的正中趙構的下懷,他的確如此想,但是滿朝文武,又有誰知道呢?
這個知道的人終于來了。
“聽說秦相公有安國定邦的兩個妙策,汪太宰問你都不說。不知道現在能說了嗎?”趙構饒有興趣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