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逃到臨安的大多數不是窮苦百姓。
窮苦百姓,并沒有力氣北上臨安,而且在最開始范汝為,響應的是鐘相的均富貴,員外和鄉紳跑的比誰都快。
所以,臨安的傳言不虛假,對于鄉紳員外來說,他范汝為的確是魔神轉世,但是對于百姓而言,他范汝為又何嘗不是轉世靈菩提?
“這位是余八斗。”范汝為指著身旁的中年男子說道。
余八斗恭恭敬敬的對著胡世將行禮說道:“別聽孩崽瞎說,他就是揶揄我。我哪里敢自稱八斗?”
八斗是個有趣的比喻,說的是謝靈運夸自己的文采。
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獨占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用一斗。
這句極為狂妄的話,被范汝為用來揶揄他才氣,可惜余八斗知道自己的話本,到底是不登大雅之堂之作品,只能在坊間流傳。
胡世將皺著眉看了余八斗,猶豫了半天才說道:“你是余德?”
“胡少卿還記得某?某真是羞愧的無地自容。”余德再次俯首說道:“當年卿唱名東華門外,某落榜歸鄉,接了家里的生意,經營書坊,屢屢無為二十余年,唉。”
胡世將和余德曾經一起在崇寧五年赴京趕考,兩個人都不富裕,就擠在一間客棧的客房里,這在大宋實數平常。
可惜同房不同命,胡世將金榜題名,唱名東華門外,而余德回到了家鄉建陽,撿起了余家的書坊,開始刊印書籍。
“茍富貴,莫相忘!一別二十余年,兄長杳無音信,今日再見,不勝唏噓!今夜一定不醉不歸!”胡世將興奮的說道。
余德最擅長的當然不是錦繡文章,而是天馬行空的話本,至今他還記得余德自己寫的各種志怪傳,讓人嘖嘖稱奇。
而胡世將能夠金榜題名,就是學了余德志怪傳里的一些觀點,寫的別出心裁,才被賜進士及第。
“一別二十年,沒想到胡少卿還記得某……”余德簡直語無倫次了些,當年年輕氣盛,肆意說的話,茍富貴,莫相忘的戲言,沒想到今日以這樣的局面相遇。
事實上,范汝為的起事,并不是沒有任何員外支持。
要說余家為何支持范家起事,還是因為汪博彥在福建路上下其手,可不僅僅是鹽政一件事,還有刊印業,每套話本才不到一貫錢,他汪博彥居然要五百錢的稅。
大宋一貫錢才七百七十文,他要五百文!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余家四十八家書坊,就倒了二十多家,無以為繼的余德,聽聞范汝為起事,牙一咬,腳一跺,心一橫,反了!
所以,趙構既沒有讓泥腿子活下去,也沒讓員外和鄉紳們活下去。
如果不是余德百般勸說,讓范汝為見見胡世將,范汝為其實不愿意見臨安來的人,因為他已經接受了汴京的招安詔書,正式成為了大宋正式在編的五品官。
雖然是個武職,但是他范汝為也是奉命造反了。
當然,這個五品官,也是是臨時的,他已經打算好了,萬事皆定,引頸待戮。
他知道自己為了推行均田殺了多少人,其罪不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