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官家覺得臣忤逆了官家,決疑罷免臣。請不把臣扔到嶺南去。因為那里沒有金人。”
“臣曾在陳州門上,親眼看到過金人對我大宋百姓的屠掠,臣心中忿恨,只恨自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官家流放臣,就把臣扔到云中、扔到北古口、扔到山海關、扔到臨潢去,做一邊軍一小卒,取敵一首級也足以慰藉平生。因為那里也有金人。”
柳成卿情真意切,真情流露,甚至看到了柳成卿雙手顫抖,那不是恐懼,而是憎恨。
“臣的次子柳阮在韓將軍出發去平州時候,做了運糧的民夫,參加了韓將軍的新軍,前段時間升了軍爵。”
“我不愿他在我的近前盡孝服侍,只愿他在邊關為國盡忠。”
柳成卿言辭懇切的說道,所言非虛。
趙桓的氣息終于平靜了一些,整個朝堂都松了一口氣,官家的怒氣逐漸消去了。
“那你為何執意議和,難道朕的停戰不議和,不行嗎?”趙桓終于不那么生氣,開始思考柳成卿話里的目的。
自己可能誤會了柳成卿,他并不是鐵骨變成了軟骨,依舊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柳成卿。
至于拉幫結派,為了權力狗斗,那是朝堂中最常見的事。
要是不拉幫結派,那才是千奇百怪。
拉幫結派沒關系,趙桓并不想看到為了權力,無視任何道德和法律。
金朝使者還有三天才到。
這七天的時間,以柳成卿為首的議和派勢力越來越龐大。甚至威脅到了李綱等主戰派的官位。
一項國策的變化,會涉及到國政的根本,議和派和主戰派并非趙桓一言而決。
如果真的議和,李綱孫博等主戰派,統統要被下放。
這種議和、主戰的變化,最終就會導致朝綱混亂,嚴重些就是再現黨爭之事,詔獄大興。
大宋中興無望。
趙桓生氣就生氣在這里。
如果議和,邊軍呢?自己的軍功爵均田呢?都要改!
這種朝政的反復無常,是朝政大忌諱!
趙桓雖然是個政治白癡,但是這么淺顯的道理,他還是能想明白。
“官家,臣說臣做了那么多的事,就是接觸到的越多,臣就越心中驚懼!”
“河東路逾越百萬戶,河北兩路逾越八十萬戶,在金人的鐵蹄之下,家破人亡!”
“過三百萬人死于瘟疫、流匪、金兵鐵蹄之下!百萬畝田荒廢,無壯丁去耕種,官家,必須要止兵戈,與民休養生息。官家,這就是臣的理由。”
“過去遼宋之戰,澶淵之盟百年承平,大宋人丁從六千萬口,變成了現在近億口。官家,現在大宋哪里都在訓練新軍。”
“只需要修養十年,我大宋軍卒出山海關,就可以如同猛虎下山,一戰可滅金國!”
“有澶淵之盟在前,我大宋只需議和,全力發展,可報今日之仇!”柳成卿繼續說道:“官家若宋金兩國不斷交戰,則燕京路、云中路、河東路、河北兩路皆為戰區,安能安心發展?”
“這就是臣上書言事,請官家議和的原因。血債必須血償!”
趙桓點了點頭,這才像個樣子嗎,搞綏靖這種東西,完全是在瞎胡鬧!
趙桓考慮了,良久說道:“朕依舊認為不議和才是上策,因為朕想到了一個故事,叫毛驢過河。”
又來?官家要講故事了?百官群臣臉色突變!
官家的故事給他們帶來的體驗極差,還不如官家暴怒呢!畢竟再暴怒,還有李綱拉著,不會出什么大事。
講故事,就是在涮群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