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能夠忽悠他們,其實本質上,是因為捷勝軍要去的地方,契丹人也想去。
耶律大石不帶他們去,現在宋人帶著他們去。
而且還是以耶律余睹的名義,他們為何不去呢?
哪怕知道那龍錫金帶是假的,他們也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每個國家都有一批人,他們愿意為自己的家國,付出自己的生命,并且認為那是理所應當。
國破人亡之時,是無可奈何,當王稟給了他們一個機會后,他們穿著不是很厚重的皮甲,帶著其他族人的仇恨,還有勉強拼湊出來的箭弩,跟著王稟就上路了。
林幼玉騎著一匹黑白相間的劣馬,小臉凍得通紅,但是依舊興致昂揚的大聲的唱著。
“結束浮云駿,翩翩出從戎。且憑天子怒,復倚將軍雄。萬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風。日輪駐霜戈,月魄懸雕弓。”
“青海陣云匝,黑山兵氣沖。戰酣太白高,戰罷旄頭空。萬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大笑向文士,一經何足窮。古人昧此道,往往成老翁。”
林幼玉輕靈的嗓音在草原上飄蕩著,軍卒們傾耳傾聽,雖然聽不懂其中的意思,但是人美歌甜就夠了。
“林監事,你這調挺好,就是俺們軍卒都是一幫粗漢,聽不來這么文縐縐的東西啊。”一個軍卒大聲的喊道。
另外一名軍卒應和道:“你這個憨憨!有的聽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有本事你唱一個。”
這個軍卒的調侃引得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王稟搖搖頭,他能聽明白這首詩,但是軍卒們多數目不識丁,能聽出個大概意思就不錯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笑著說道:“林姑娘,這高適的詩,唱給軍卒聽,他們也聽不明白。軍漢不懂這個。倒是某學了一首歌,教給了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忘了沒。”
“王將軍起個頭!”軍卒們開始起哄,將軍教的歌挺多的,他們當然沒忘。
王稟點了點頭,大聲的喊道:“狼煙起,江山北望!起!”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旗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何惜百死報家國。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愿守土復開疆,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
嘹亮而渾厚的歌聲在草原上肆意的飛揚,就連契丹的輔軍也抬著頭,露出了艷羨的目光。
他們不會這個歌,但是能聽懂里面的意思,他們希望自己有像大宋一樣的官家和將軍,可是他們的皇帝是耶律延禧,他們的大將是耶律大石。
一首歌唱完,軍卒們臉色漲紅,群情激揚,士氣振奮了一些。
畢竟大雪地里行軍,還有看不到沼澤,時不時的不正常的減員,看不到盡頭的路,隨時都有人掉隊,這都是影響士氣的重要因素。
王稟的準備十分充分,早就想到了行軍路上的重重阻礙,雖然艱難,但是快走到了。
林幼玉聽完,掩面輕笑的說道:“王將軍,這首詞,對仗不工整,還沒有詞牌名,是何人所做?看來是個不諧音律的人。”
“倒是譜曲的人,是一個能人,這曲子譜的雖然怪了些,唱出來,很好聽。”
王稟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很久才停下說道:“這詞是官家隨筆所做,是官家從大同府回汴京前一夜寫的,譜曲的人是李清照,就是名滿汴京的李大家。”
“后來傳唱了到了云中路,軍卒們都學會了這首詞,其實挺好聽的。”
林幼玉一副了然的神情,原來如此。
官家作詩作詞,大概沒人敢找官家斧正,所以這詞才這副模樣,但是軍卒們唱的,自然要自己能聽明白才行。
一騎斥候,飛快的拍打著馬股,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王稟的面前,氣喘吁吁的說道:“黃龍府到了!不到五十里!一天的路程!”
“備戰!”王稟怒聲吼道,剛才還有些萎靡的軍卒們,在馬背上,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