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騎卒名叫孟德,是地道的河東路的一個農民,他在金兵馬踏河東路的時候,他選擇了加入了八字軍,赤心報國。
他的妻子和孩子,并沒有死在金人的手中,而是死在了太行山的流匪手中。
但是孟德依舊將這筆賬,算到了金人的頭上。
不是金人在河東路的肆虐,制造了無數的流民,太行山的流匪過去雖然很多,但也沒有多到數不勝數的地步。
官家派出了岳飛,平定了河東路的流匪。
孟德依舊選擇了跟隨王彥出戰,他已經無家可回。
在燕京路和云中路,他經過了一段時間騎卒訓練之后,就草率的跟著王彥到了大鮮卑山之東的黑土地。
作為農民的他,看出來這里的土地,非常合適耕種。
但是這里是金人的領土。雖然它過去屬于遼東郡,但是現在屬于金國。
他騎在馬上奮力的拍打著馬匹,連連向后看著,那幾個金人手中的弓弩的樣式有些奇怪。
有點像之前見過的塔塔爾人手中的武器。鐵勒諸部將這些弓弩,叫做反曲。
他手里也有一把類似的弓箭,他殺死金人后繳獲的一把短弓。
他努力的保持著自己身形的穩定,他的騎術很好,否則也不會被派到會寧府,做韓昉的接頭人。
完顏宗望派出了韓昉到會寧府和完顏宗磐談判,這代表了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金國的東朝和西朝有合并的趨勢。
只不過孟德接到了韓昉一份特殊的情報,所以他不得不跑向王彥的位置,哪怕暴露了會寧府八字軍的聚集地,也在所不惜的重要情報。
他相信,王彥看到情報的時候,也不會怪罪他。
他突然蹬著馬鐙站了起來,左腳抬起跨過了馬頭,右腳用力的一擰,趴在了馬背上。
這個動作極為怪異,但是正是這個動作,保住了他的性命。
因為一支黑色的箭矢,擦著他的頭皮,穿過馬匹的鬃毛,深深的插在地上,翻出些許黑色的土壤,尾羽在地上顫動著。
孟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一箭差點要了自己的命。
而他趕緊的調整自己的位置,重新坐穩。
雪原上的積雪之下,是一層不是很厚的冰層。
大雪在剛落地的時候,因為地熱,會融化變成水洼。
隨著降雪和氣溫的不斷下降,融化后的水結成了冰,形成了一層不是很厚,但是非常滑很硬,和土地凍在一起的冰層。
馬匹在奔跑的時候,極為容易摔倒,這很考驗馬背上的騎卒,對馬匹的掌握。
孟德笑著搖了搖頭,他確信以前的自己并不會騎馬,幸好劣馬的脾氣暴虐,但是對他的主人足夠的聽話。
而且這種劣馬極好收買,只需要一把豆子,就能收獲一批劣馬的忠心。
他也有足夠的天賦去騎馬。
孟德抬頭看了一眼金人,猛地用力一躺,躺在了馬的身上,手中的韁繩輕輕一拉,劣馬知趣的向左拐了個彎,又躲過了兩支要人命的箭鏃。
孟德被冬日晃得眼暈,他馬上坐直,嘲諷的看了身后五名金人輕騎,這些金人還號稱馬背上長大,連騎馬都玩不過自己。
他抬頭看了一眼地窯子的地方,臉上掛著笑意。
他看到了王彥趴在雪地里,王彥的身上,穿著一件雪白色的大氅,與雪原渾然一體。
若非那紅色的紅絲巾,他也注意不到王彥的位置。
他用力拉動韁繩,馬匹就這樣停在了王彥他們埋伏的位置之前。
十幾名軍卒端著長臂弩站了起來,射出了箭矢。
幾名金人輕騎應聲倒下,幾個八字軍的軍卒一躍而起,快速跑到了金人的身邊,環首刀補刀,短刀割耳收獲軍功。
手里帶著一把豆子,將金人五匹馬快速收買。
王彥沒有多說,伸手拿過了孟德的情報,眉頭緊蹙!沒停多久,王彥將情報的札子寫成了幾份,分別遞給了幾個傳令兵,命其火速將札子送到靜邊城。
孟德看到情報終于送了出去,終于松了一口氣,說道:“王將軍,我們該撤離了。”
王彥點了點頭,吩咐自己的手下軍卒抓緊時間組織撤離,向下一個聚集點轉移。
這個地方暴露了,如果不盡快的轉移,很容易被金人抓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