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弼的合扎軍已經跑了!我親眼看到的!這還能有假!這個本溪鐵山空空如也!根本沒有兵力防守!你不用這么慎重!”溫瑛看著小心翼翼謹慎前行的陳興,略帶不解的說道。
這是不信任她的偵查能力!
但是陳興依舊是刀在手,小心的向前走著,仔細的查看了一個又一個坑洞和民房,非要確認沒有任何安全隱患之后,才往山上走。
這一整夜的時間,陳興帶著的軍卒,也就從山底,走到了半山腰。
“長白山脈是金人的祖地,本溪雖然并沒有進入長白山的深處,但也是有危險的可能,任何一絲一毫的放松,都有可能損失軍卒。”陳興蹲著仔細查看了下篝火的熱度,又進屋將床板翻開,才確認了此處安全。
過分的慎重,就是陳興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從來都不愿意有任何差池,打一個一千人的小筑山,都愿意偵查半年再動手。
陳興在這一處民居外面,畫上了紅色‘×’號之后,拍著手說道:“這些燕京軍,并不是我們這些捷勝軍的孤兒,我們為了報仇,什么都肯做,哪怕是去吃雪啃樹皮,也在所不惜。”
“但是燕京軍,都是新軍,他們父母健在,甚至有的已經有了家室,若是我不夠謹慎,而他們經驗不足,誰來為他們的命負責?誰為他們的家庭負責?”
“每死去一個軍卒,就是一個家庭的悲哀。”
陳興接到了各營軍官的匯報,又親自檢查了一遍門上的標記,才離開了半山腰的村寨,向著鐵山的深處而去。
陳興四處巡視著,派出了數隊斥候,搜山前行。
“雖然說打仗,難免會有死傷,但是能避免還是避免,官家安排我們這些捷勝老兵到燕京軍、河間軍、山海軍去當軍官的目的,不正是如此嗎?”
陳興展開手中的千里鏡,仔細的看著遠處的火光,那里是礦山深處,完顏宗弼走的時候,燒毀了一切能燒毀的東西。
并且引燃了山火,來阻攔陳興的追擊。
“可是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你看完顏宗弼,為了阻攔你,把山都燒了。”溫瑛略有些癡纏的看這陳興的面龐,雖然這個男人很愛笑,但是他內心深處的傷痕,到底有多深?
陳興忽然滿臉笑容的說道:“厚而不能使,愛而不能令,亂而不能治,譬若驕子,不可用也。”
“這才是慈不掌兵的內容,掌兵不是不能有仁愛之心,而是不宜仁慈過度。”
“如果當嚴不嚴、心慈手軟、姑息遷就、失之于寬,軍令就不能下達,不能指揮兵卒,不能管理軍紀,當然就不能掌兵。”
“慈不掌兵和愛兵如子并不沖突。”
溫瑛皺著眉頭,問道:“這些話都是從哪里學的?你不是說你不喜歡讀書嗎?”
“識字班里學來的啊。”陳興解釋道:“我不喜歡那些花里胡哨,還沒什么用的道德文章,兵書之類的道理,我還是很喜歡學的。”
溫瑛看著陳興謹慎前行的模樣,非常好奇官家的識字班,到底教了什么東西出來!
“你這樣顯得非常功利,不管怎樣,知識是沒錯的。”溫瑛咬著銀牙說道。
陳興抬頭看了看天空,一群飛鳥從月光下,嘰嘰喳喳的飛速劃過。
“敵襲!”
陳興大聲怒吼著,決勝戰車飛快的攔在了外圍,機括的上弦的聲音不絕于耳,如同白蟻啃食樹木的聲音一樣,響徹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