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這膽子也忒大了!”趙桓看著巨大的堪輿圖,愣愣的問道。
此時的汴京城里一片祥和,絲毫沒有當初八門進京時候的劍拔弩張。平常人似乎都不知道有人要對御駕親征的皇帝出手,甚至期盼著大宋的皇帝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好消息。
李綱端坐在匯英閣里,李清照看著手中的札子說道:“我們要動手,是不是要告訴官家一聲?”
李綱無奈的說道:“官家在前線作戰,本來就是事務繁多,這種小事,就不用麻煩他了吧。”
李清照合上了札子,盯著李綱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李太宰是怕官家連坐?”
李綱用力的點了點頭,李清照這個女子,格外的聰明,坐鎮尚宮局,儼然已經有點垂簾聽政的味道了。
朝臣們就是擔心李清照變成武則天再世,所以才反復的攻訐她。
但是這絲毫無法撼動李清照的地位。
“然也。”李綱將一個茶杯端在手里,失神的說道。
李清照抿了一口茶,笑著問道:“官家從來不是一個喜歡連坐的人。”
“官家剛登基的時候,親事官伙同趙楷、曹林、王琛、郭奉幾人作妖,官家并沒有連坐親事官。那六千親事官還活著的,大多數都在軍中和軍校在職。身居要位,官家沒有為難他們。”
“八門進京都是只誅殺首惡。城外十四萬軍卒盡數歸田,絲毫沒有連坐他們。”
“官家從登基以來,以仁善寬待我大宋臣民,難道這些在李太宰眼中,官家還是不夠仁善嗎?”
“他還要做什么,才能證明自己足夠的仁善?!”
李綱面色發苦,李清照這一連串的發問,讓李綱說不出話來,官家很仁善,尤其是對待宋人的時候,格外的愿意多給他們一個機會。
“人總是會變的。”李綱嘆氣的說道。
李清照緊緊的盯著李綱字正腔圓的問道:“那個頑劣子,就那個樣,還能變成什么樣!”
李綱不知道該怎么給李清照解釋,凡是涉及到趙桓的事,李清照就格外的不好說話,而且言辭之兇,宛若坊街潑婦一般狠辣。
李綱想了很久,才說道:“官家是仁善的,這一點某甚至和官家上過札子專門說過這件事,仁善要區分對待,說的話比較難聽。但是官家依舊我行我素,不為所動。”
李清照臉色這才緩和了不少,臉上再次浮現出了笑意,說道:“太宰和官家的那次奏對,我倒是有所耳聞。他就那個樣子,李太宰也別多放在心上。”
李綱看著李清照滿臉笑意,就知道總算是站在了一個立場上,這樣自己說的話,李清照才能聽得進去。
他笑著問道:“李宮正認為,官家心里,什么最重要?”
李清照思慮片刻說道:“女人。”
“你看他!去個來州!那是御駕親征?還帶這個朱鳳英,日夜宣淫!哪里有個明君的樣子!哼!”
李綱喝了半口茶差點噴了出去,強行咽下去之后,用力的咳嗽了兩聲。
這是官家的家務事,輪不到他這個外臣說話,而且官家和朱鳳英這事,說不清楚的。
他連連搖頭,李清照終歸是個女人,涉及到趙桓,就顯得有些感情用事。
李綱笑著說道:“官家心里對宋人的仁善,希望給他們一個機會,是希望大宋的百姓們日子越過越好。”
“官家勤于政務,不恥下問,也從來不搞一言堂,這都是明君的表現。也是為了讓大宋蒸蒸日上。”
“但是某認為,在官家心里,極度的渴望著對金作戰的勝利。”
“而且是那種不擇手段,一切以勝利為主的渴望。甚至達到了偏執的地步。這種渴望很可能讓官家在處理此次軍糧延誤之事上,一反常態。”
“哦?偏執?”李清照疑惑的問道。
李綱在寬大的袖子里拿出一本札子說道:“這是種少保當初留下的種家遺錄上最后一頁,上面記錄著鼠疫和天花兩種病的威力和后手。”
李清照拿到手里看了半天,才滿臉驚訝的說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