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打完是打完了,但是死的不都是金兵。
城中四處都是靈柩,更有男丁死而家中無以為繼,賣兒賣女,韓昉看在眼里,也是可憐那些軍民。
所以,他也仿照大宋皇帝的辦法,一人撫恤五十貫錢,至少能保證男丁家中孩子能夠長大成人。
這是仁政。
完顏宗翰放下了札子說道:“大宋皇帝可以如此作為,而我金國卻做不到如此,大宋富裕,而我金國……”
“太宗皇帝完顏晟還活著時候,因為偷偷喝了庫里的酒,被朝臣們架著在黃龍府,雙股挨了板子。這就是我們金國現在的情況。”
“一人五十貫錢,此戰如此,則戰戰如此,怕是要把整個國庫,給掏干凈了。”
韓昉是參知政事,自然知道金國國庫的狀況,去年風風火火賣羊毛,其實都是勛貴在賣,國庫并沒有充裕幾分。
勛貴們變著法子們逃稅,甚至還因為王彥在黑土區的所作所為,連糧草都出現了問題,導致作戰處處束手束腳。
“那就二十貫,這不能再少了。”韓昉略微有幾分堅持的說道。
二十貫,撫恤之后,至少那些百姓們不用賣兒賣女了。
“二十貫可得天下百姓之心,五十貫得以讓百姓為我金國死戰,一百貫則天下百姓人人皆為猛士,還請東帥仔細斟酌。”韓昉無奈的說道。
完顏宗翰再次打開了札子,認真研讀了一遍,最終還是搖頭說道:“金國國庫力有未逮。”
韓昉面帶猶豫,逐漸變得堅定起來,他厲聲說道:“遼國滅亡之時,搬空了整個遼上京!燕云十六州城池,連一個銅板都沒放過!金國有錢!”
韓昉有著不得不戰勝的理由,他把人家代王完顏宗雅給殺了,勢不兩立的他,作為漢兒,必然被完顏宗磐斬首。
但是一起死戰過的那些人,前天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今天已然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骨。
韓昉也第一次明白了,小時候學的那些詩經里,唱的那句‘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到底是何等意境。
“這些錢,是家財。”完顏宗翰還是搖了搖頭,正如韓昉所言,搬空了整個遼國和燕云的完顏家,有錢。
但是那些錢是完顏家的,卻不是金國的。
韓昉無力的搖了搖頭,他知道這道撫恤的札子,很容易讓金人士氣大增,導致大宋官家征戰遇到阻力。
但是他還是為自己的戰友,求上那微不足道的撫恤,忠孝兩難全,國事家事個人事,怎可事事順心?
可惜,完顏宗翰還是沒有變家為國的概念,金國在這次的兩國碰撞之中,輸的不怨。
“變家為國,革故鼎新,唉。”韓昉嘆氣的說道。
完顏宗翰看著韓昉的模樣,怎么誰都想掏他完顏家那些家財呢?
一個傳令兵三步并兩步的跑到了中廳大聲的說道:“報!報!報!東帥!韓參知于承山山口設伏,果然攔住了潰散的完顏宗磐,金兀術將軍,已經將完顏宗磐和宗固兩人活捉,正在帶回會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