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任何一個建立了新的王朝的帝王,韓昉總是抱有敬意,他們篳路藍縷,櫛風沐雨,在未知中,探索者自己家國前進的方向,并且做出了或者正確,或者錯誤的決定。
但是這些決定都是在當時情況下,最合適的決定。
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明明上書諫言的是一件讓金國可以走上正軌的札子。
是完顏家變家為國的前置的手段。
在遼陽已經丟了的情況下,金人的勃極烈們,腦子里到底在思考著什么。
“受教了。”完顏宗翰嘆氣的說道:“我原來和陛下商量的也是統一的標準,大家都是二十貫,誰都沒有意見,同樣讓契丹人、漢兒、奚人和金人一樣的標準,能夠緩解一下矛盾。”
韓昉一臉急切的問道:“那既然東帥都要求的是二十貫,為何到最后金人就變成了五十貫呢?”
完顏宗翰忽然怒目圓視的用力的錘了一下桌子,說道:“還不是那個裴滿氏!”
“裴滿氏?”韓昉疑惑的看著完顏宗翰,一個渤海異族的女人,能夠影響如此重大的決定嗎?
完顏宗翰看出了韓昉的疑惑,用力的點了點頭,說道:“西帥對裴滿氏一直非常不滿,會寧府第一次朝議的時候,還有劉婉之事,不知道韓參知還記得否?”
劉婉那個女子,被韓昉偷天換日送到了汴京皇帝的寢宮,韓昉當然記得。
他用力的點了點頭說道:“裴滿氏有什么能力左右朝政?左右不過和我一樣。”
在金國,最高等的是金人,剩下的人都是他們的奴仆,這是金國的價值觀,這個價值觀隨著大宋朝的沖擊,正在逐漸的崩塌。
但是如此重大的決議,按理說不應該是裴滿氏能夠決定才是。
完顏宗翰無奈的搖頭說道:“裴滿氏現在身后有人了。唉。本來以為太宗一脈處理干凈就清凈了,沒成想,還是亂事一大堆。”
這讓韓昉想起了大宋朝的元豐黨人和元祐黨人的黨爭,這掩面了數十年的黨爭,徹底的動搖了大宋的根基,現在大宋皇帝強壓著沒讓黨爭再起而已。
韓昉最近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他失去了自己本應該有的敏銳。他都不清楚到底出現了怎么樣的勢力,能讓完顏宗翰頭疼。
完顏宗翰嘆氣的說道:“說起來還是戰事不順,金人不敗神話破滅,契丹、奚人、渤海人、漢兒都在謀求出路,自然會問金人要地位,要錢,要地,要人。”
“金人怎么可能同意?自然就爆發了無數的沖突。”
“在會寧府和黃龍府兩地,最近就出了不少的亂子,好多金人里正被殺,家中財貨、糧食、皮草被哄搶。同樣有些金人里正養著私兵,大打出手,最近鬧得很亂。”
完顏宗翰將一本匯總好的札子遞給了韓昉說道:“這是最近出的亂子,不知道面對這種沖突,韓參知有什么好主意沒有?”
韓昉有好主意,他不打開札子,就知道鬧了什么亂子。
自從遼陽城丟了之后,金國的社會安定一天不如一天,就連會寧府這座大城里,每天都是出一籮筐的爭斗,動不動就會上升到武斗的地步,會寧府的衙役有時候都無法制止,還需要出動城防軍才能解決。
他在會寧之戰前,就已經做了一些規劃,來清理這些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