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嫻撩起了自己的發梢放在耳后。
趙仁孝離開西夏的時候,并不是不記事的時候,相反他對這段記憶極為深刻,她帶著憂愁看著自己的孩子,趙仁孝的這個問題,就是在問,他應該不應該孝順李乾順。
曹嫻摸著趙仁孝的發髻說道:“當然要孝順了,西漢時候有位大將,名叫霍去病,霍去病的威名,遠播四方,可是這霍去病的身世可不大好。”
“霍去病的父親霍仲孺與平陽公主的侍女衛少兒私通,生下了霍去病,可是這霍仲孺不肯認霍去病這個兒子,留給了衛少兒自己撫養。”
“霍去病功成名就之后,非但沒有埋怨霍仲孺反而善待了霍仲孺,甚至還把他的同父異母的兄弟霍光帶到了長安。”
趙仁孝面露疑色,霍去病的威名,至今還在草原流傳著,遼國有不少百姓改姓,就改成了霍。
“孩兒不愿,孩兒寧愿從小生在汴京,權當沒在興慶府住過!”趙仁孝堅決的搖頭說道。
他的哥哥李仁愛和大娘耶律南仙,是怎么死在興慶府的,他親眼所見。
所謂抑郁而終,絕食而死的慘狀,他親眼目睹。
而他的母親被當做籌碼一樣販賣給了大宋的那一刻,他對那個父親,始終無法抱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尊敬。
曹嫻看著趙仁孝堅決的模樣,莞爾一笑的說道:“你現在只有一個父親,那就是大宋天子。”
“讀論語嗎?蒙學的功課都做完了嗎?”趙英笑著打斷了曹嫻的授課,這四書五經,顯然不是這個年歲的孩子應該讀的書才對。
曹嫻這才訝異的看著走到樓上的趙英,這個人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
“是,讀完了。”曹嫻讓趙仁孝離開了這處,趙英平日絕不會隨便過來,只要來,一般都是有大事發生。
趙清露在側室看到了趙英,一溜煙的跑了出來,蹭蹭蹭幾下就竄到了趙英的身上,晃著趙英的腦袋問道:“阿爺,你給阿姥(mu)帶好吃得了沒…呀!”
“姥兒下來,別鬧。”曹嫻一看自己的女兒這個模樣,也是一陣慌張,想把趙清露從趙英的身上摘下來。
趙英樂呵呵的掏出了早就備好的糖果,說道:“阿姥以后可不能這么竄來竄去了,都長大了,你阿爺駝不動你了。”
趙清露已經五歲,不是當初那個三歲的丫頭,至少重了十多斤,趙英真的有點駝不動了。
“乖,出去玩。臣和你的母親商量一點事。”趙英把趙清露哄了出去,才坐好面露難色的說道:“李乾順死了,被任妃下毒殺了。任妃兒子李仁友成為了西夏王。”
曹嫻收拾書的手為之一頓,笑著說道:“他死不死,活不活,跟我都沒關系,孝兒還當他是父親,我只把他看做畜生。”
“岳將軍帶著河間軍登上了興慶府城頭,六左軍監司在梁炳煥的指揮下,馳援興慶府。”趙英繼續不溫不火的說道。
曹嫻陡然瞪大了眼睛,將手中的書一扔,一陣風一樣的跑了出去,抓著正在院里嬉鬧的趙清露,用力的拍著她的背,歇斯底里的喊著:“把飴糖給我吐出來!快!”
趙英看著這一幕,哭笑不得,連曹嫻都認為梁炳煥的選擇了西夏之后,她們母子三人的命運唯有一死了之。
趙英同樣這么認為。
但是自己的大宋皇帝,卻言辭的拒絕了這個提議,甚至認為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