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將自己的衣物整理整齊說道:“算不上抬舉,宗少卿在河北、河東收攏義軍,平定寇匪無數,其民望與岳將軍旗鼓相當,人人念少卿之恩澤,少卿當然擔得起生人祠。”
“王某也是看到宗少卿之才,看到了官家之仁,才到了宗少卿手下做事。”王善帶上了鷹嘴兜鍪,披上了厚重的牛皮甲,將厚重的牛皮頓項圍在了頸部。
宗澤看著王善的裝扮,一臉擔憂的說道:“你去救治瘟疫之時,萬萬當心。”
王善帶著厚重的牛皮甲,吃力的點了點頭,離開了守備森嚴的知府衙門,前往空無一人的鄂州府。
此時的鄂州街頭上空無一人,沒有車駕,沒有人任何的聲響,在瘟疫爆發之后,能逃離鄂州的都已經離開了鄂州,剩下的幾乎都是病患。
街上依舊有水患留下的淤泥無人清理,無數套著牛皮甲的軍卒,正在清理著街道。
這是楊幺訓練的荊湖水軍,而這批水軍同樣跟隨著宗澤來到了鄂州。
“王靈官,朱雀街到杏坊,大約找出了三百多病患,現在都移到了征用的民舍之中。”楊幺早就等在了門外。
王善點頭,問道:“清理了多少尸骸出來?”
楊幺很久都沒有言語,而是盯著空無一人,滿是牛皮甲的街頭,愣愣的出神。
“楊指揮,但說無妨。”王善帶著厚重的牛皮手套,翻動著街上的尸骸,瘟疫,很常見的瘧疾。
王善在荊湖兩路待過很長時間,秋后的蚊蟲有長了牙,瘧疾肆虐,實屬正常。
“天行時疫若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鄉、一邑,從朱雀街到杏坊,摸排了共七十三具尸首,這些尸首沒有下葬,更加劇了水疫的擴散。”楊幺吞了吞喉嚨,繼續說道:“這還是一坊一街,鄂州府有三十多道街,七十二坊。”
“草木灰燒制速度如何?熱水是否夠用?青蒿還有多少?清理淤泥和衛生再快一點,滅了蚊蟲才能滅了這水疫。”王善站了起來,這個瘟疫就是典型的水疫瘧疾,傳播的途徑就是蚊蟲。
而應對之策,早在唐時醫圣孫思邈《千金要方·卷九·傷寒》辟溫一章中有論述,并且錄有方劑。
草木灰和水以三比十的比例放入鍋中蒸煮半個時辰之后,灑在地上,可以消滅小須彌蟲,這是胡元在太醫院的研究成果。
而草木灰產生就是通過燃燒木材、草料而來,眼下瘟疫四起,熱水需求量大增,正好形成一個循環。
“青蒿缺口有點大,只夠半月所需,畢竟鄂州周圍幾個州府都有水疫四起的例子,這次怕是要出大事呀。”楊幺嘆氣的說道。
王善拍了拍楊幺的肩膀,說道:“別嘆氣,你知道官家給宗少卿寫了封回書,上面就四個字,你知道什么嗎?”
“什么?”楊幺帶著疑惑問道。
王善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道:“人定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