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不符合他一貫的擔心,詔獄,
詔獄,對大宋乃是一股毒流,即使有李綱這塊遮羞布,那也是踏踏實實的詔獄。
他之所以這么大的火氣,完全就是因為王稟。
趙桓當初讓王稟回京,是存了用最強大的拳頭,用物理把那個藏在趙明誠和鄭望之之后的人說服。
“各地州府知府、知州共計三百四十本札子,都在彈劾。”趙桓讓趙英把一框子的札子拖了出來。
王稟抬頭看了一眼那籮筐,自然知道那都是彈劾自己的札子。
他滿不在乎的說道:“俺知道他們寫的什么,不就是咱家太祖那點顛來倒去破事,寫了一百多年了,他們也不嫌煩。”
“王家彥說那幫知府說不定會在札子上寫,我王正臣一點炮,把文德殿給炸了,不知道有沒有?”
“有。”趙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放特娘的狗屁!”王稟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孫歷不知道什么準備了一個痰盂,接住了這口痰。
“完顏宗干都和你說了什么?”趙桓疑惑的看著王稟問道。
王稟咧開嘴笑道:“他說,等俺進了京,就開始在各城門上布防,萬事一定要辦的穩妥,否則以后沒法弄了,等弄好了,朝臣們彈劾的札子起來了,就讓俺一言不發,等到事情鬧大了,就束手就擒。”
“官家讓大理寺拿人吧。俺準備好了。”王稟非常坦誠的說道。
趙桓緊緊的盯著王稟,手在御案下,將種師道留給自己的《英才錄》攥的很緊。
王稟看著官家咬牙切齒的模樣說道:“官家呀,臣也就這點用了呀。眼下我大宋有百戰不殆的常勝將軍岳飛和韓世忠,打仗的事靠不到俺。”
“眼下大宋也有了新的節度使,岳飛他很厲害,俺在來州沒事就琢磨他打仗,是真的厲害。”
“俺這一身傷病,就是個廢物,上戰場打仗,那是萬萬不能了,能用這身子,再換我大宋朝一年太平日子,不虧了!”
“今年水患水疫鼠疫,但是金國剩了最后一口氣,倘若不一鼓作氣,那必然半途而廢,沒啥好顧慮的,值了。”
趙桓看到了王稟眼中的眼淚,這個眼淚是在王稟說自己是個廢物的時候,才浸濕的。
他一個打了一輩子的將軍,承認自己是個廢物,可想而知這段時間他到底是怎么過的。
王稟看出來了官家還在為難:“官家是皇帝,得為咱大宋的江山社稷考量。”
“這金國就剩下最后一口氣,明年一錘子把他打死了。北地那些騎馬的,就跟草原上的野草一樣,一茬接一茬,但凡是反過勁來,咱大宋再想打死它就難了。”
“官家也別難受,俺王稟在太原城的時候,就死了一次了,就不是個怕死的人,再說了按照咱大宋朝的規矩,也落不到人頭落地的下場,頂多就是流放嘛。”
“俺這條命,不值錢,官家,也不用稀罕。”
事實上,哪有那么輕松,的確和王稟說的一樣,大宋的規矩是流放,但是流放之后多數都是被逼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