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將在鄂州的發現,據實寫了到札子,送到了汴京。
“慘呀。”趙桓看完札子之后,只有這么一個感覺。
程褚的辦案,其實并不輕松,他在安濟坊轉悠了許久,見到了人間慘劇。
安濟坊被解救的數十名孩童的父母其實多數都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否則怎么會用區區兩碗炒面就能換到孩童?
大多數孩子被解救之后,完全沒有安家之地,都被安排到了安濟坊的居養院。
而程褚也見到了一名孩童歇斯底里的哭聲,他的母親在看了他最后一眼之后,離開了人世。
趙桓終于理解了什么叫做窮比病更可怕的理由,哪怕是開倉放糧賑濟的鄂州,依舊沒能阻止這種人間慘劇的發生。
“趙英,你說朕為什么每天都能看到這群貪官污吏?”趙桓拍著手中的札子,程褚札子中,查完了案子。
“站得高,見得多。”趙英停頓了片刻說道。
“有道理。”
買兇殺死陳家在安濟坊的掌柜的是荊湖北路荊州知府。而殺死荊湖水軍的兇手,是京官戶部中,兼任京畿南路的常平使。
一個知府,一個一路的父母官。
大宋各路與后世省規制等同,而大宋每一路設有四大使,安撫使,掌軍事民政。轉運使,掌財政兼監察、漕運轉運。提刑按察使,掌司法獄訟。常平使,掌義倉救恤。
雖然這些使官都是派遣職務,但是卻是嚴格意義之地方官。
兩人皆為當初參與攻訐王稟的人,而后在趙桓下旨斥責并且在李綱夾帶小抄之后,及時調頭轉向之人。
他們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殊不知,卻被程褚一眼識破。
荊州知府甚至自作聰明,想要通過款待程褚,試圖腐化或者阻攔程褚的腳步,奈何程褚是個油鹽不進的人。
“明的不敢來,下黑手呀。趙英,把宋世卿叫來,該給陳子美轉監了。”趙桓將札子仍在了桌子上。
他并不打算放過這二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也不拎拎自己有幾斤幾兩?
“官家,兵部急報!金國百姓沖關!以過慶州!向著大正方向而去!”一個親從官匆匆從外面沖了進來。
趙桓打開札子之后,才發覺自己小看了鼠疫,他曾經把這東西當做自己的后手,認為其與原子彈威力等同,但是現在看來,他太小看鼠疫了。
完顏宗望對待鼠疫束手無策,把脖子一縮,耳朵一捂,權當不知道有這種事發生,但是鼠疫伴隨著炭疽,在金國已經嚴重到了百姓沖關的地步。
“倭國還在捂,看他能捂到什么時候!”趙桓看著札子里描寫的情景不禁頭皮發麻。
據死士回報,深入金境三十余里,每百步皆有棄尸,死士畏懼不前,撤回了關內,驚懼萬分。
能讓死士害怕的情景,那該是何等的可怕的人間煉獄?
那可是死士呀,以死為目標活著的人,就這么被嚇回了關內。
趙桓以前活在一個比較平和的年代,傳染病這種東西的殺傷力,就是一堆堆冰冷的數字。
而現在鼠疫就在自己眼前,能讓死士驚懼之情景,這場面,他真的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