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英帶著驚恐說道:“官家,御醫院的太醫已經去看過了,和朱貴妃是一個日子。胡元又去看了一遍,和起居注的日子一致,這誰侍寢都在起居注上寫著。”
“你起來,朕不是說的這個。”趙桓看著趙英惶恐的表情說道。
在他心里,朱鳳英那個妖精,他始終不是很放心……
“自官家從大同府帶回鄆王妃之后,鄆王妃身邊就沒有過旁的男丁,官家心中所疑,就是在要臣的命呀!臣是內侍省都知也是花鳥使。”趙英又磕了一個頭說道。
趙桓看著趙英滿臉的驚恐,才了然皇城司連這種事都管。
想起初唐齊王妃的兒子李明舊事,趙桓終于知道,為何所有史書一口咬定,齊王妃的兒子就是李世民的,并且從未有人懷疑過此事。
果然,天下的皇帝都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那就是多疑。
“那什么,你跑一趟鄆王府,說朕晚上過去。”趙桓承認自己是個鐵渣男,既然是自己的孩子,那這個責任自然要扛下來。
出宮前往鄆王府,其實就是給朝臣們個信號,朱鳳英進宮已經成了鐵一般的事實,也是在提前給他們打了招呼,方便準備明日常朝的時候的唾沫星子。
他也相信朱鳳英那顆七竅玲瓏心能夠理解自己的心思。
趙英哼著曲把官家的旌旗抬了出去,擺足了架勢,極為高調的前往了鄆王府。
朱鳳英輕輕撫著自己的小腹,一個生命在自己的小腹里孕育著,這是何等的神奇?她滿臉只有母親才會有的柔情。
“小雅,給我彈個霸王別姬吧。”朱璉笑著對旁邊的侍女說道。
稍待片刻,抑揚頓挫的琵琶聲在小院里響起,還有婉轉的歌聲繞梁而去。
“烏騅馬,踏遍晚江岸。夕照烏江紅似火,白沙鋟血劍光寒,虞姬憾回天。”
“一敵萬,雄力可拔山。破釜沉舟爭霸業,鴻門宴請誤機關。恨水一江藍。”
“訴衷情,飄零久,浪子誰留?天地恨悠悠。豪杰千古何在?”
“碧水老,大風秋。盡楚歌,烏江愁,霸王頭。刀光如夢,壯懷無酬,恨水空流……”
朱鳳英微瞇著眼聽著這憶江南詞牌名的曲子,晃著腦袋,仿若力可擎天的項羽和身后著大紅氅的虞姬從詞曲中走出了一般。
曲終。
朱鳳英站了起來,看著汴京皇城的方向,喃喃的說道:“官家,臣妾終歸是做不得那齊王妃,待來世,執手共攜白頭。”
朱鳳英說完縱身一躍,跳入了小院的井中,待有了孩子之后,她的想法已然完全不同,知道自己受不了,索性不給官家找更多的麻煩。
“老…老…大!鄆王妃好像投井了!”趴在墻頭聽歌的親從官呆若木雞的說道。
“廢什么話!救人呀!”親從官的伍長,第一個沖了過去,在腰上系上井繩絲毫沒有猶豫的也跳了進去。
這朱鳳英要是今天死了,哪怕是官家能夠饒了他,哪怕是群臣能夠饒了他,他自己都饒不了自己。
作為官家身邊的嫡系中的嫡系,他當然清楚官家因為趙諶有瑕,這幾年。多少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君辱,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