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此刻使用的是邪眼,律白的防備潛意思清楚明白現在有精神污染類的邪神在篡改祂的意識。
不過祂只是在猶豫了一瞬后,選擇了默認。
意識到這一點后,云奚心中五味陳雜。
以前的律白,是一名絕對清醒理智的神祇。
祂精密冰冷得像是一臺機器,將每一條律令都執行得一絲不茍,毫無人氣,又因為秩序權柄的絕對掌控而傲慢驕矜。
祂視沉淪虛假幻象為懦夫軟弱的逃避。
如今,祂自己卻也開始選擇了清醒地沉淪。
明知是虛假,也選擇視而不見。
邪眼入侵夢境后,云奚立馬就關閉了技能。
古神的技能污染性太大,她需要邪眼幫忙,但卻不想真的讓律白污染度繼續上升。
她看著如同被燒壞了cu的智械仿生人一樣僵滯的律白,一步上前。
青年銀灰色無機質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瞳孔在劇烈地收縮,完全沒有從夢境中醒來的趨勢。
明明噩夢進行到這個階段是沒有雨的。
但是云奚卻感覺眼前的律白像是又回到了噩夢之初,全身都沾滿了潮濕的雨水,沉重的水汽順著祂眼睫銀發往下落。
像是一只被雨淋濕的濕漉漉的銀灰小鳥。
祂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肌肉緊繃,甚至不敢抬手。
好像只要不動作,這個美夢就不會被打破。
云奚沒有辦法,只能自己上前。
好在,也許是她選擇的節點沖擊力足夠強,也許是律白甘愿沉淪,現在夢境的規則沒有那么堅固。
她試著碰了碰律白,卻發現祂只是睫毛輕輕顫動,便不敢再動。
連呼吸都放輕了,好像呼吸大了會將人吹跑一樣。
云奚能感覺到祂肌肉緊繃,僵硬得簡直像是一尊雕塑,目不轉睛地看著祂。
離得近了,云奚才發現,她覺得律白眼中多了潮濕的水汽并不是錯覺。
一層極薄極淺的朦朧霧色從他精密的銀眸擴散,連眼睫都沾染上了朦朧的霧氣。
律白竟然也會哭
云奚心中翻起翻江倒海的震撼,
她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慢吞吞的伸出了手。
一只手勾住了神祇的脖頸。
好在律白雖然僵硬,但是此時卻十分聽話。
高傲的神明俯下頭顱,順服地彎下背脊。
云奚伸出右手,拇指指腹輕輕地從祂沾濕的銀睫毛上擦過。
神明的眼淚浸透她指尖的紋理。
她輕輕嘆了口氣,提醒,“律白,你該醒了。”
祂眼睫輕眨,沒有選擇清醒。而是半跪在地,沉默地抱著她,將頭輕輕埋在她胸前,傾聽里面的心跳。
冷清冰潤的聲音從云奚胸口輕輕響起
“不是夢,是嗎”
云奚,“”
她垂頭,額頭相貼。
“不,你在噩夢。”
律白,“已經不是噩夢。”
云奚突然想到一句話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