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秒,從沙發那頭傳來呼吸停頓的聲音。
余笙忙不迭解釋“這個床很大,可以分你一半。”
說著,她已經乖巧地挪到旁邊。
沙發上那人坐起身,低啞又愉悅的一聲“好”,然后拎著被子走過來。
身邊的床陷下去,男孩躺下時帶著她整個人晃了晃,潮熱的氣息又從空氣里蔓延過來,仿佛包裹住她的五感。
余笙悄悄紅了臉,把被子朝上拽了拽,狀似無意地朝那邊瞥去一眼,卻正好被某人捉了個正著。
裴晏行側躺著,毫不掩飾地看著她,漆黑的眸在夜色里反光。
兩人雖躺在一張床上,卻分著不同的被子,也自覺和對方隔出距離。
但即便如此,還是滋生出別樣的曖昧。
余笙用被子遮住滾燙的臉頰,閉上眼睛,假裝什么都沒看到,心跳卻在一片寂靜里格外清晰。
“余笙。”他突然叫她。
似乎是因為躺著,嗓音聽起來比平時倦懶又低沉,有種讓她無所適從的性感。
余笙抬手撫了撫心口“嗯。”
少年輕笑一聲“謝了。”
余笙轉過去,帶著錯愕睜圓的眸子格外清亮。
裴晏行直勾勾地望著她。
謝謝她,讓他不至于孤獨又頹喪地度過今晚。
謝謝她,給這個暗淡無光的世界帶來驚喜。
在他以為自己快要一無所有的時候,讓他知道還有這么寶貴的東西,等著他去迎接,去珍惜。
余笙輕咬住唇,連呼吸都小心翼翼。手從被子底下伸出去,黑暗里碰到一只溫熱的大手,在少年眼波微顫時,她鼓起勇氣,把自己放進那個溫熱的掌心,手指穿過他指縫,逐漸扣緊。
她的嗓音像冰塊沉入杯底,稚嫩卻清澈“裴晏行,我一直都在。”
少年抓緊她的手,閉上眼睛。
不知道安靜了多久,才傳來他嘶啞滯澀的嗓音“余笙,我沒有哥哥了。”
她“嗯”了一聲,微微哽咽。
“所有人都說他是英雄。”少年嗓音里夾著水聲,“但我只知道,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余笙側過頭看見他顫抖的睫毛,仿佛呼吸被奪走了一瞬。
“我哥以前總想帶著我飛。”裴晏行笑了一聲,有些蒼涼,也帶著解脫和釋然,“沒關系,以后我帶著他飛。”
余笙哽了哽,無比認真地開口“我會陪你一起的。”
她知道這份使命有多沉重,知道發生在裴正澤身上的事情并非偶然。從顧柏舟選拔進航校,媽媽就經常擔心得整宿睡不著。
無論是他,還是顧柏舟,將來都面臨著危險和犧牲。
但這個世界并不是只有避風港,總得有人站在風口浪尖,守住另一些人的安穩和幸福。
一整晚,他們緊握的手都沒有松開。
直到天光大亮,裴晏行開車送她去機場。
單肩挎著她的書包,跟在女孩后面,陪她排隊安檢。
余笙覺得他們似乎和那些依依惜別的情侶沒什么區別。隨著前面的隊伍越來越短,越來越靠近安檢口,她感受到分離的迫切,鼻尖一陣陣泛酸。
短暫的相聚就像是偷來的,這么快就要結束了。
正傷春悲秋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道刻薄聲音,來自旁邊隊伍的一個大媽“現在的學生真是越來越過分了,都不好好學習,背著家長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