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正紅,柳正綠,李忽然正悲傷。
望著手中的白夜梧桐和越來越近的白鬼,他只想說一句話。
臣妾做不到!
但不管他他能不能做到,總之在烏云把白夜梧桐拋進鳥籠的時候,便注定李忽然面前只有一條道路。
完全靠自己的本事打一場。
不知何時,消失的大橘再次出現。
它趴在鳥籠最上方,安靜地梳理毛發。
它渾身很濕,因為關了幾天,毛發有些打結,再加上清晨的事情,讓這只很討厭洗澡的貓第一時間扎進孔芊兒的魚塘,順便叼走幾條錦鯉。
有李忽然的地方就有大橘,這也是相思谷的共識。
但大橘并沒有露面,而是居高臨下饒有興趣地盯著無良主子。
如果失憶了,會不會忘掉不愉快?
大橘理順胡須,同樣希望白鬼下手重點。
……
“大哥!大爺!”
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眼前白鬼越來越近,李忽然……認慫了。
這么多年,他確實欺負了不少人,但無一類外背后都有師兄師姐撐腰,此刻迎難而上,怯懦之心暴露無遺。
如果是面前是一條狗,或者像大橘一樣的肥貓,他倒是有些辦法,但光從身形和重量方面,一人一鬼完全是兩個檔次。
白鬼沒有嚎叫,而是用實際行動回應。
從誕生之初,它就是殺戮的機器。雖然被元樂天改變不少,但骨子里流淌的暴戾和從兇殘卻揮之不去,尤其是得到了命樹境的力量,此刻唯有發泄!
白鬼雙膝撐地,后肢鋒利的爪子扎進地里,它向前走了一步,伴隨著眉宇間的興奮和體內奔騰的力量,完全暴躁起來。
而這個動作也讓李忽然心中一怔,暗罵自己是不是蠢材。
這玩意人不人鬼不鬼,那里聽得明白人類說的話?要是大橘在場,還尚有可能,現在只怕是雞同鴨講。
認慫沒效果……
李忽然額頭開始冒汗。
看起來今天是逃不過去了,既然這樣,氣勢也不能輸給一只鬼。
要說李忽然最會什么,自然是人間小混混那一套。
十五年不能修行,他早就把如何裝逼了然于胸。
兵不血刃,靠氣勢嚇退對手才是最高境界。
李忽然單手掐腰,白夜梧桐立在身前,一股豪邁之情油然而生,大喝一聲:“孫子,給爺爺老老實實坐下!”
“喵~”
回答他的不是白鬼,而是鳥籠之上的大橘。
太了丟人了,這種時候不想如何被揍的輕一點,還有時間凹造型。僅憑這一點,這次挨揍就一點不冤。
大橘叫的很輕,再加上夏日已到,林間蟬鳴不止,李忽然自然沒有聽到。
但耳邊不管用,不代表其他器官也不管用,比如他的眼角又看見白鬼向前邁了一步。
還是不管用……
李忽然深吸一口氣,盡全力壓住震動的心臟。他想不明白為何會失敗,明明是按照大師兄的氣勢模仿的,為何白鬼就是不退?
既然你不退,那我就退!
說時遲那時快,在白鬼前行的時候,李忽然臉色一變,由高大偉岸變成了掐媚道:“別別別,您老是爺爺,我是孫子,孫子這就您坐下。”
為了臉袋不丟人,李忽然剛想坐下,卻見白鬼后后肢微曲,猛然一躍朝他撲過來。
白鬼掀起一陣腥風,隨著腳下升起的揚塵,整個身子掩藏起來。
但這只是表象,李忽然知道揚塵過后,里面的猛獸會徹底調教他一番。
口味太重,接受不了。
為了貞潔,為了牌坊,為了以后小師叔的身份,說什么也不能讓一頭禽獸給睡了。
患難真情,這里說的不是友情,而是性情。
李忽然從來沒有表露出過真性情,但此刻他真的不想菊花被玷污。
就像是夢中的夜一樣,他的眼睛開始變黑,墨色的瞳孔把布滿整片眼眶,把周圍的白變為一體。
而這宛如深淵的顏色藏著很多東西,比如黑幕的冷清和自身的孤獨。
很熟悉,也很難受,就像回到夢中一樣。
“嗷!”
白鬼狂叫一聲,揚塵中率先出現的是兩雙鋒利的尖爪。
尖爪冒有寒光,似要撕裂眼前的一切。
而代表一切的唯有李忽然的身體。
李忽然沒有動,白鬼很驚異。
在它的目光中,李忽然好像靜止一般,甚至連臉上的絨毛都沒有任何抖動。
不過在白鬼心中,世間只有兩種東西。
一種是給它第二次生命的元樂天。
另一種就是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