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璧做了一個深呼吸,強壓下心頭的萬般猜疑,臉上勉強擠出笑容,著一身早已換上的白色衣服,看也不看銅盆里已徹底燃盡的夜行衣,過去開門,當門開的瞬間,天空蒙蒙亮的光線照在他臉上,折射出春風暖月般的光彩,仿佛重新化身成了六君子之首的連家少主。
“壁君。”
他對著門口的沈璧君打了聲招呼,一如往常。
“從馬場回來怎么也不說一聲?累不累?我讓下人給你準備熱水,你想吃什么?我馬上去廚房吩咐。”沈璧君溫聲問道,忠實履行著一個妻子的職責。
連城璧搖頭,“不了,我有點累,想先休息一會兒。”
“那我去給你…”
“壁君,那些下人的活就交給下人去做吧。”
“……噢。”
“壁君,我想練會功。”
沈璧君張嘴,本來還想再說些什么,但一聽這話,哪里還不明白。
練功是練武之人最私密的事,堪比女兒家的那些密事,甚至有過之無不及,向來是諱莫如深,別說是夫妻,就連父子之間也是有所忌諱。
沈璧君出身武林世家名門,對這里面的規矩自然很懂,垂下頭,“那我先回房間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一聲。”
“嗯。”
一道不輕不重的答應聲,門便重新關上了。
沈璧局卻沒有立即離去,有些怔怔的望著這道門。
僅僅一門之隔,為什么她卻有一種隔著整個世界的錯覺?
明明近在咫尺,為什么彼此的心卻是那么遙遠?
是不是天底下的夫妻都是這樣?
沈璧君并不是在埋怨連城璧,畢竟連城璧對她也很好,從無打罵,甚至認識到現在,一句粗話都沒對自己說過,可不會像是李楊那個家伙,動不動就嘴里犯渾,冷不丁還會臥槽……
她不喜歡那樣。
她曾經也和無數的女孩一樣幻想過,嫁給一個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夫唱婦隨、相敬如賓。
可這也太相敬如賓了,仿佛她真就是一個來到連家堡的賓客。
有時候她甚至會忍不住的想,要是連城璧能像李楊那樣,多點野性該多好。
“練功。”
“為什么城璧不能像他一樣,大方的在我面前練呢?”
兩相對比,一個還是自己丈夫,另一個卻是只有兩面之緣的人,沈璧君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
從注定不會再打開的門上收回目光,沈璧君轉過身,抬頭,望了望已經逐漸泛起魚肚白的天空。
“那個家伙現在又在做什么?”
“臥槽。”
李楊坐在女人的梳妝臺前,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吃驚的發現,自己此時的樣子,竟是嘴唇發黑,臉色蒼白,眼球還莫名的充血。
“難不成是靈犀一指練得太過,走火入魔……”
“客官,您還要啊。“床上正休息的女人,聽到李楊那句“臥槽”,身子一抖,明顯會錯了意。
“跟你沒關系。”李楊擺擺手,繼續看鏡子。
“還真就跟她有關系。”
門外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然后門“嘭“的一聲,大開,小公子搖著扇子,滿臉得意的走了進來。
床上的女人,這回臉色都變了,看向梳妝臺前坐著的李楊,“客官,您沒說還要再帶一位啊。”
一個多吃不消,兩個?這不要她命嗎。
小公子面色一冷,扇子一指女人,“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