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床帳、屋頂、燈火,一道背影獨坐在燈火之下,黑色的影子被燭火拉得很長很長。
“你醒了。”厲剛轉過身,看向沈璧君。
視線一下清晰起來,沈璧君驚叫一聲,坐起,發現自己剛才竟躺在床上,褥子、被子、甚至自己的衣服全是新的……她的臉色瞬間就白了。
“別害怕。”
厲剛顯然看出了她在害怕什么,柔聲道:“衣服是那小丫頭給你換的,包括沐浴凈身,我還特地給你準備了新的床褥,這里的家具也都是新的。”
沈璧君一聽是小公子給自己換的衣服,又活動了一下腿,發現并沒有任何不適,才徹底安心。
但這顆心,馬上就又提了起來。
因為厲剛起身,向她緩緩走來。
“你干什么?你別過來!”沈璧君臉色大變,叫道,抓起被子護在身前,整個人往床里躲。
厲剛腳步停住,“壁君,我是不會傷害你的,只是想和你好好說說話,壁君,難道我對你的心意,你真的不懂嗎?多少年了,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一直喜歡著你,我……”
聽著這些發自肺腑的傾訴,沈璧君心頭震動不已。
作為武林名門沈家唯一后人,武林第一美人,仰慕沈璧君者不計其數,但說來可笑,從沒有對她表白過,哪怕是通過什么舉動,暗示愛慕之意。
所有人對她,莫不是高高仰視,遠觀而不敢褻玩,即便有敢于靠近的,也都恪守禮數,不敢冒犯,這和沈家的地位名望有關,也和沈璧君的接觸面有關,畢竟她長在深閨,能接觸到的男人,要么是下人,要么是前來拜望,或是與家族有聯系的其他世家名門子弟,皆是翩翩貴公子,再不濟也是有家世,有教養,懂禮數,這些人表達愛慕的方式,可是正兒八經通過長輩說親,媒妁之言,哪有像是李楊那般舉止輕佻之人,就連做丈夫的連城璧,都是對她彬彬有禮。
所以,這是沈璧君第一次被人表白。
沈璧君臉色發紅。
不是害羞,而是覺得受到了侮辱,她大聲開口,聲音一下蓋過了厲剛,頗有振聾發聵之感。
“請你自重,不管過去如何,我現在已是連城璧的妻子。“
“不準你在我面前,提另一個男人的名字!”厲剛竟當場翻臉,一下沖到床前,不顧驚叫掙扎的沈璧君,雙手死死握住沈璧君的手,鮮血沁出。
鮮血?
的確是鮮血,仔細看,厲剛左肩部位赫然有傷,傷口還不小,隨著一番動作再次裂開,流出的鮮血將左肩一大片衣衫染紅,還順著手臂滴在床上。
“連城璧有什么好?六君子?我呸,他就是個偽君子,表面溫文爾雅,實際一肚子壞水,壁君,你知道他為什么冷落你,甚至從你入門到現在,都不跟你圓房?不就是懷疑你已經不潔,不愿意碰你嗎?你還真以為是連城璧身體不適?那不過是騙你的謊話罷了。”
掙扎的沈璧君聽到這,頓時僵住,“你……你怎么知道我們沒有圓房?難道說……”
想到一個可能,沈璧君面色駭然,“你一直在監視我!”
“我那是在暗中保護你,我怕在你連家受欺負,要不是看那連城璧對你還算有禮,我早就沖進去把你搶走了,多少次我看見你一人獨守空房,默默垂淚,那連城璧呢?他在干什么?守著割鹿刀,在他眼里,你還不如一把冷冰冰的刀子。”
“我不信,我不聽,不聽……”沈璧君連連大叫,希望能蓋過厲剛的聲音,狠狠甩頭,希望將厲剛的聲音拋出耳外,身為妻子,她要維護丈夫,怎么能聽這些貶低丈夫的惡言。
厲剛無奈至極,只得住嘴,松開手,退開來,低頭看了眼左肩上的傷,不甘心的又補上一句:
“連城璧不碰你,是猜忌你,我不碰你,是不想傷害你,誰對你好,誰對你壞,一目了然。
這里吃穿用度一應具備,你就在這里好好考慮考慮,壁君,我是真的喜歡你,切莫辜負我的一片苦心啊。”
說罷,便關上門,走出房間,將門鎖住。
厲剛站在庭院中,就站在沈璧君門前,默默的待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