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一千多名擇選弟子,第一輪就篩除了大半,今兒算她運氣好能通過,七日后的比拼可是要真刀真槍的。
比起這些,桑離更好奇寂珩玉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還有
秘境里所看到的那個他,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
因心里一直惦念著這事,她坐立難安了好幾日,眼看著就要到比拼日,還不知道能不能贏,為了不繼續讓此事擾亂心神,桑離等晚膳結束后便偷偷溜去朔光殿,準備找寂珩玉問個清楚。
通過朔光殿的這段索道寂靜漫長。
她乘著索橋向下看,是一片墨色深海,歸墟宮便懸浮在這汪洋之上。
不知是不是錯覺,桑離總覺得今日的海風格外狂躁。
抬頭看去,四根龍柱的威懾感比往日更濃,纏繞其中的鎖鏈微微震動,產生出的嗡鳴猶如深海里的低吟。
她莫名腿軟,萌生退卻。
可是看到朔光殿近在眼前,便硬著頭皮繼續往前。
下了索道,穿過廊橋便是寂珩玉所居的朔光殿。
雖說是寢宮,可朔光殿位置極偏,朝陰,四面圍湖,湖中無一物,倒映著那座銀白色的宮殿。
門口兩只獅獸嚴陣以待,桑離斟酌半晌,對它們道“我想見君上,可否幫我通報一聲”
獅獸眼瞳猙獰“今日十五,宵禁日,凡門內弟子不得外出,請回。”
宵禁日
歸墟還有宵禁
桑離聞所未聞,沉吟,“君上不在里面嗎”
師門獸“君上待歸。”
待歸。
那就是出去了。
桑離沒再細問,走遠了點,兀自蹲坐在湖邊靜靜等著。
往返一趟要耗費些時辰,好不容易來都來了,她決定耐心等會兒。
就是不知為何,她心神浮躁,似是被什么牽引一般。
桑離眸光沉沉,不禁撩起袖子。
那處傷痕已生出嫩粉的結痂,想必是快好了,蠱紋盛得艷麗,如同一朵鮮艷欲滴的開在皮膚上的曼陀花。
寂珩玉會回來的吧
十五月中,歸罰日。
這一天,寂珩玉會放掉全身近一半的血液,利用鎮魔石來鎮壓深海之下的魔物。
鎮魔石位于歸墟宮上方,因是天地邪物,修為低下的普通仙人根本不得靠近,能助寂珩玉護法的只有他的大弟子岐。
通往鎮魔石的仙陣大開,一條赤長階直通頂端,同時,歸墟宮的護閣大陣也會關閉,取而代之的是可以屏蔽一切氣息的筑水凝山陣。
此陣法一能抵擋業障,讓弟子免受其侵害;二能阻隔窺視,不讓旁人靠近或者看見寂珩玉鎮魔時的情形。
對歸墟宮的弟子來說,歸罰日是危險的。
這一日從酉時開始便會實行宵禁,就連長老閣的仙主們都不得外出。
寂珩玉肩披銀白大氅,一步一步順著赤階來到鎮魔石前。
“站遠些。”他對岐說。
岐靠后幾步,同時在周遭設下護法陣,用作保護寂珩玉的安全,還有自身安危。
眼前的赤紅鎮魔石形同心臟。
事實上它也本是心臟,萬法歸寂時,身軀化作天地萬物,這顆心也跟著遺落進荒淵。一旦有魔物靠近,便會被其侵襲,久而久之,它成了萬魔畏懼的存在;但同時,吸收過天地魔氣的心臟化作一塊邪物,除了夔族,無論神魔都不得觸碰。
那還是六千年前。
魔神復蘇,萬物湮滅,鎮魔石僅存的氣息已不能威震上古魔神,為此,寂珩玉的父族選擇犧牲。
他們是夔族,是被萬法的一滴血點化而成的,生來該為眾生鏖戰。
父族從四海拔出開天柱,利用開天柱將魔神囚于歸墟海,又命天域眾神用鎖魂鏈將身軀與鎮魔石相連,日夜輸送伏羲血,以自身血脈灌養著鎮魔石。
歸墟海囚困萬魔,又何嘗沒囚困住父族
一直到五百年后,捆在開天柱上的父族四人才力竭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