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深深吸了兩口氣,迅速跟上那道氣息所去的方向。
一路找尋,徑直來到別苑后面的一片暗林。
在幽壓壓的高聳云林中,她聽到不遠處傳來的,細微的呻吟。
桑離提步過去,畫骨翎卻死死拽住了她,想要阻止她的前行。
她用力攥著簪子,施了一道靈光引路,小心接近。
殘風摩挲著樹椏。
天光黯然,在那縷縷殘影之下,靜立著一口缸。
準確來說,那是一口放著缸的人。
那人只有一個腦袋露在外面,此時耷拉著,亂發遮住整張臉。
桑離警惕地向前走了一步。
咔嚓。
枯枝斷裂。
她緩緩抬起頭來。
看到那張臉的瞬間,桑離的眼瞳一點點瞪大。
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她的眼皮被人割了下去,無法閉合,就剩一雙眼珠怒張著,滿臉都是繁復詭異的符箓,如同某種邪術般深深刻在她臉上的每一寸。
見到桑離,她似是詫異,艱難地動了動上下唇,喉嚨里空空蕩蕩,只剩下漆黑的口腔。
桑離雙腿發軟,一下子倒身不起。
她用那雙鮮血淋淋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桑離,可怖的五官,流露出類似哀求和不甘的情緒。
桑離和柳柳沒有什么接觸,自然也沒有什么感情。
所有的情緒都反饋于原主留下來的記憶,然而就算是陌生人,也不會對這一幕無動于衷。
她無法將困在缸里,面目盡失的女孩和腦海里那個愛笑的,清秀的柳樹妖聯系在一起,她甚至沒有辦法把她和“人”聯系在一起。
心臟疼的厲害。
桑離注視著她,眼淚簌簌地掉。
她手腳發軟,掙扎著想要爬過去。
柳柳瞳孔劇纏,近乎艱難地朝她小幅度的擺了擺頭。
尚未靠近,一雙手忽然強力地把她給扯了回去。
桑離回過頭,淚眼婆娑中,對上一副熟悉的面容。
她半張著嘴,嘗試發聲,半天才艱難地找回語調“柳柳柳”
寂尋依舊拽著她的手臂不松“不能過去,她已經是傀尸了。”
心臟酸疼。
這是來自桑離身上的共感反應。
她垂著眼哭,哭聲虛弱不堪。
寂尋松了力度“你若帶她離開那口缸,里面的尸蟲會瞬間席卷你,就算有畫骨翎護之,但是只要近身,你就會變成那副模樣。”
傀尸術,乃六界內最為陰毒的邪術。
無論人鬼妖魔,只要沾上尸蟲,便會改頭換面,在那口缸里化作可悲的任人操控的木偶。
寂尋說“更何況周圍設有縛魂陣,一旦入陣,便動彈不得了。”
說罷甩出術光,布結在四面的法陣無處現形。
它們蛛網一般編織在柳柳四周,就等著桑離靠近,引她入陣。
就算桑離不中計,后面還有一群暗衛埋伏著。
不過寂尋趕來及時,暗衛都已經清繳干凈了,也阻止她涉險。
桑離渾然未覺地直起身。
她手腕輕轉,手環撞擊發出清脆之音,幾聲作罷,畫骨翎便清空束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