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就到大婚日。
孔雀靈一早就來到小院,拉起桑離為她一陣梳洗打扮,描眉畫眼。
經歷過繁瑣的盤發階段后,終于到了最后一步。
這是桑離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嫁衣。它整齊掛放在鴛鴦紋木施架上,朱紅的顏色,用金絲翎線繡著栩栩如生的鳳凰,許是布料真的含有那上千年的鮫珠粉,流光溢彩,耀眼生輝。
四五個人伺候著她更衣,嫁衣層層堆疊,更要小心縫制在寬袖間的流珠,光是穿衣就耗費不少時間。
穿戴整齊后,圍在她身邊的所有人都跟著靜了。
鏡中倒映而出的女娥有著不輸于九天圣女的容貌,霧鬢攜珠,滿頭華翠。嫁衣華靡卻不顯臃腫,朱紅的錦緞下是纖攏的腰身,延頸秀項,肩若削成,大擺逶迤墜地,流云般層層蔓延,日華轉變之下,竟有珠光在當中流淌,仿若將晚霞著于身上,滿堂只余明媚。
今兒的妝也巧妙。
額印灼紅花鈿,再由碎玉作為點綴,晶瑩一抹珠光,更襯她面容昳麗。
孔雀靈呆了許久才回過神,“阿離果真絕色。配那天衡君,倒是你虧了去。”
天衡君雖待靈族不薄,可畢竟身份特殊,若非是桑離喜歡,他又付諸真心,靈族上下必定是不會同意的。
桑離莞爾,接過旁人遞過來的花扇,在攙扶下坐上了轎子。
靈族的婚親并不繁瑣。
共結連理的新婚夫妻要在祈靈臺前拜過天地,然后在族長的見證下將連理枝種于鶼鰈林,倘若一人情誼深重,連理枝將迅速地開花結果,感情越深,連理樹愈不枯萎。
這也算是靈族獨有的俗禮。
花車由四只雪白靈鹿抬著,晃晃悠悠走出小院,隔著珠簾,孩童嬉鬧聲嘰嘰喳喳傳過來。
在這狹小的一方洞天里,這是難得的熱鬧日子。
漸行一段距離,花車落地。
周遭嘈雜緊隨靜止,有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只手撩開赤紅珠簾,她以扇遮面,撩抬起一雙長睫,對上寂珩玉低探過來的視線。
平日里寂珩玉鮮少著亮色。
衣袍多以銀白灰黑為主,如今隔著咫尺間的距離,他一身赤色嫁衣莊重,朱丹云錦襯他身段挺拔,玉質金相。男人低壓著眉骨,往日間的冷淡似乎也因這旭日般的艷色沖淡了。
寂珩玉朝她伸手。
桑離遞過去,由他牽引著出去。
百花鋪路,玄鳥高歌,這條澄明之路一直通向祈靈臺。
“小心。”
跨上臺階時,寂珩玉小心護了她一把。
這樁婚事所有靈族是為見證者,由最為年邁的龜長老作為司儀與證言者。
兩人彼此站定,隔空相視。
桑離花扇下的唇角一直是揚起來的,欣然悅色一直從唇邊蔓延至眼底,她抵擋不住對寂珩玉發自肺腑的喜歡,即便是一句話也不說,周遭蔓延的氣息也都是花蜜似的甜。
“日月相生,乾坤相映,喜今日良緣締結,燕侶情深,共許鴛鴦之誓。”
“日吉良時,行天地之禮。”
“一拜天”
“一拜地”
“夫妻對拜”
三行對拜之禮,曲佑將連理枝交于一人手上。
那是一節枯折的枝丫,光禿禿的什么特別,兩人在眾人矚目中走下靈臺,隨便擇了一片土壤將連理枝種入其中,之后分別遞滴進去一滴血,融了一人靈血的連理枝忽然迅速地生長起來。
枝丫分長出新葉,抽生得迅速,眨眼間便長過一人高。
身后是一片驚嘆之聲。
“嘉耦天成,若連理相生。”
曲佑在后面笑道,仰頭看著滿枝新葉的連理樹說,“待來年,想必是開滿花果了。”
桑離靦腆地笑笑,頗為不好意思地揉了揉泛紅的耳朵。
此時,寂珩玉毫無預兆湊至耳畔“結束了”
她懵懵懂懂地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