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離笑容艷麗,“那你就只能做我的寂珩玉了。”
“我是說”寂尋微微頓了頓,“你隨我離開,去任何地方,我會你在想留下的地方,造一座和這個一樣的院子。”
桑離難辯他話中真假,總覺得這不像是寂珩玉能說出來的話。
她對他上下端量好一陣,甚至核對了身上的痣,若不是靈族之域旁人難以踏足,她該懷疑這是何人假扮的了。
“你有未盡之事,我也不能輕易離開靈族。若我們的結合便是拋諸身份與責任,那這不是婚姻,是枷鎖。”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明白寂珩玉的身不由己。
然而位居其位,便是有萬般的不由己,也絕非是放任自流,自甘墮落的理由,任何事任何人,都無法成為不負責任的借口。
桑離心疼他,深知他有諸多不易,安慰之言對他所承擔的這一切來說,都尤為蒼白。她也深知寂珩玉高傲,便是真的有朝一日墜入泥潭,也絕對不想迎來旁人的半點同情。
也許是她讓他不安了,但是無論如何,她都會堅定地選擇他。
“寂珩玉,我們會找到壓制業障和魔神的辦法的。司荼信中說,神域最近多在荒古秘境走動,我們過兩日就去,說不定也能找到點什么。”
沒有安慰,沒有同情,她單純地想和他一起應對。
寂尋感覺自己的心前燙出一個口子。
他荒謬的,天真的,想要以“寂珩玉”這個身份與她遠走高飛,然而就連他自己都忘記了,她一貫清醒,怎會真隨他浪跡天涯,便是真的隨他走了,那可能也不是寂尋想要的。
眼前人一直不語,桑離懷疑是否是話重了,小心翼翼打量著他眉宇間的變化,食指勾著他的尾指晃了晃,“還拜嗎”
寂尋唇角牽動,想笑,可心口那抹疼牽扯著所有情緒與感知,最后又歸為平平的一條線。
寂尋嗓音喑啞“拜過一次了,就不拜了。”
“哦,那”桑離指了指屋子里面,“洞房”
寂尋搖頭,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腦袋。
然而她發間珠釵未卸,烏髻如云,抬起的手攥緊,最終沒有落過去,緩緩收回,垂放腿側。
寂尋眸光閃爍,尋到一個合適又得體的謊言“再等我一會兒罷,厭驚樓的殘黨追來了,我恐怕先要處理掉他們。”
“嗯好。”桑離不疑有他,仰起頭眼巴巴地問,“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可能回不來了。
寂尋喉結滾動,平靜之下是壓抑的情緒。
桑離頓悟,松開手“沒關系,我在家里等你。”
她走回屋,喜燭籠罩,昏亮的碎光柔柔包圍著她的背影。
桑離關門前還轉身朝這邊的方向擺了擺手,頰邊嵌笑,眼比月兒亮。
吱吖。
木門攏合。
院中徒留他一個。
寂尋生長自幽淵,像旁觀者般見識過世間百苦。
眾生愁苦眾多,或生死離別,或此情不待,他冷眼旁觀,原以為這七情六欲永遠不會輪到他。
如今心臟碾碎,那是寂尋從未體驗過的深入骨髓的疼。
疼到喉嚨發苦,疼到連站在這里都如同死去一般。
他轉身背對,猛然看到大門上貼著的“囍”,深夜里最明艷的朱砂紅,像是一雙赤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似乎是在窺視他的陰暗;也在嘲笑著他的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