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巷中,除卻郎主和主母二人,其余三人的面色皆是驚愕,心思百轉千回。
誰都沒想到,戚氏敢用忤逆圣人的高帽來脅迫人,脅迫的還是在成婚后從未同居過的丈夫,而脅迫的目的還是
聽那意思,似乎想要與丈夫同居。
戚瀅雪這話一出,全然是破罐子破摔。
她不知道才可讓自己在面對嵇堰的時候能從容,也不知道如何開始自己昨晚和乳娘說的計劃。
但總得走出第一步,才能把后面的九十九步給走了。
而這第一步,自然是要與嵇堰同院而住。
唯有日日瞧著自己最害怕的,才會由恐懼成習慣。
不接近嵇堰,子嗣問題,嵇戚兩家言和也遙遙無期。
話本中的一年之期,也不過只剩下六七個月了。
前方不遠處,嵇堰目光沉沉地望著戚氏。
明明就很勉強,雙唇也在發顫,卻是梗著脖子與他相視,眼神煞是堅定,沒有半點兒退縮。
嵇堰不禁抵了抵牙根,心下也多了一絲好奇。
這戚氏是怎么能做到又孬又勇的
端詳半刻后,嵇堰開了口“半個時辰后,我會到青芷院。”
丟下這句話,轉身大步而去。
入院前,低聲與胡邑道“母親面前別碎嘴,別廢話。”
胡邑頓時明白二哥不想讓干娘知道方才戚氏所言,若知道豈不是要被氣死
他自是聽二哥的,只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戚氏這么做的目的。
“戚氏不是怕二哥嗎,可為何忽然說出那樣的話”
嵇堰搖了搖頭。
他也不明,但也清楚這人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改變。若有什么天大的改變,便說明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聽青芷院的兩個仆婦所言,戚氏進府五個月,一直在青芷院,也沒有與旁人往來。
那便奇怪了,她因何改變
是什么原因讓她不惜來接近自己厭惡且懼怕的人
嵇堰看得分明,戚氏縱使有遮掩,卻隱藏不住眼底的厭惡和畏懼。
這個原因,嵇堰得查明白。
嵇堰十六歲為衙役,兩年升捕快,二十歲便成了捕頭。
若遇難辦的案子,只要他對此感興趣,便是不眠不休也要調查出個所以然來。
他倒想聽聽戚氏能說出個什么理由來。
見那身形高大的嵇堰沒了身影,瀅雪的力氣似一下被抽空了似的,身形一軟,乳娘連忙扶住了她。
“姑娘你怎了”
“沒事,可能是身子還沒恢復,腿有些軟。”
其實是因方才嵇堰那凜冽直視的眼神而軟了腿,這般丟臉的事,她是不可能承認的。
乳娘看破不點破,只是心疼。
昨夜聽到姑娘想法的時候,她也只以為姑娘還在考慮中,誰承想這第二日就付諸行動了,也沒個循環漸進的章程。
方才聽到姑娘的脅迫,把她給嚇了一跳。
回去前,乳娘給蘿茵使了眼神色,讓她不要多問。
回到青芷院,寢居已然變樣。
戚瀅雪不解地看向乳娘。
乳娘解釋“昨日連夜整理了姑娘的嫁妝,便把陪嫁的物件取了出來。”
“雖在嵇府,可也不能過得太隨意,所以便在出去之前讓青芽和綠柳布置。”
屋中原本普通的輕件已全然換成了她的陪嫁。
那尋常棉布帳幔已經換成了透光的青紗帳,床上的被面也換成了絲滑柔軟貼膚的雪稠。
妝奩也換了新,比先前多了束層,不用猜想,整個妝奩都裝滿了她的頭面。
屋中熏了香,是她最喜的蘭花香。
不知怎的,眼睛泛酸,有些想哭。
還有許多嫁妝沒來得及整理,那兩個丫頭也不知如何歸納,乳娘便去安排了,留下蘿茵伺候,順道盯一盯院中的嵇家仆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