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抬起手,一抹銀光,從他的指尖彈出,直指夏油杰的心臟。
那也是一支弩,只不過上頭并未篆刻著繁復的咒文,簡簡單單,卻又鋒芒畢露,轉瞬之間便來到了夏油杰的身前,毫不留情刺了進去。
噗嗤
血肉被穿透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響起。
夏油杰本就已經身負重傷,這些年來吸收的所有咒靈,要么被派去參加“百鬼夜行”,要么被他融合成了極之番,毫無反抗之力。
短暫的一聲悶哼過后,濃稠的暗紅血液自其身后暈開,像是一朵糜爛凄艷的花朵,再無動靜。也不知道到底是失去了意識,還是死了。平靜地收回視線,緣的目光,再一次落到面前人的身上。
加茂宗政此時已經收回手,好整以暇地攏了攏袖口,在感受到她的注視之時,抬眸溫潤一笑。沒關系,我幫你。
血液將土地浸潤成紅色,對方的木展踏上深紅的土壤,緩緩行至她的眼前,而后,他竟直接蹲了下來,讓兩者的視線,處于齊平的位置。
微涼的指尖,落在了她的額頭處。
面容清俊的男人微微皺起眉頭,寬大的羽織袖口帶著血氣,輕蹭在緣的臉側,他的眼神溫和,唇角卻帶著淺淺的弧度,似憐愛,又似嘆息般喟然道
真是個任性的家伙啊,如果你都忘了的話,要怎么,把我的心還給我呢。
額頭處的觸碰輕柔又微癢,沒有任何攻擊性,但八神緣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渾身肌肉緊繃起來。
出現了,莫名其妙說認識自己的人,開始用不存在的記憶攻擊她了上一次是槽點滿滿的“三人行言論”,這一次就變成了“偷心大盜”嗎你們這個圈子好淫亂啊
變態歸變態,能不能別把無辜的路人比如她拉進你們的y啊,變態也得有點道德底線吧
也許是八神緣眼底的情緒太過復雜,加茂宗政,也就是羂索,雖然沒有看懂,但仍然不妨礙他為此感到愉悅。
千年前遭受的屈辱,在見到對方無力反抗,任其的樣子時,轉變為難以言喻的快感。
他慢慢抬起手,在緣震驚的視線中,扯開額頭處的縫合線,掀開頭蓋骨,一顆血肉蠕動的鮮紅大腦,就這么暴露在了空氣中。
兩人此時的距離極近,近到八神緣甚至能看見,在明亮的月色下,這顆大腦表面上覆蓋著的腦膜以及濕潤的溝壑。
如何,現在想起我是誰了嗎
回答他的,卻是一片沉默。
在短暫的震驚過后,緣的神情冷靜了下來,堪稱麻木。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內心,正經歷著一場特大暴雨。真是太變態啦
咒術界的生物多樣性之豐富,實在是令她嘆為觀止。她原本以為自己的對手是個人,沒成想,連物種都變了。
還有,最重要的是,你只是一顆腦子,憑什么說我偷了你的心這年頭連腦花都會造黃謠了為了讓自己不卷入對方這個奇怪圈子的多角戀之中,
八神緣默了默,艱難地問道
有沒有這么一種可能,你認錯人了。
她從出生到現在,這十六年以來的記憶,非常連貫,沒有任何空白以及不對勁處,那為什么會接二連三地遇到些身份奇怪的人說認識她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有一個長相性格和她十分相似的人,做出了這種事。
為那個身處同一世界,和她長得極其相似,經歷又如此曲折豐富的女孩舉杯,八神緣神情肅然,但她真的不是那個人。
然而,加茂宗政在聽到這句話后,卻并不放在心上,重新縫合好頭蓋骨,身子向前微微傾斜,目光緊緊鎖定緣,輕笑出聲。
八神緣,生得術式源,同時精通反轉術式,結界術,構筑術式以及神奇的孕育咒靈之法,不過
加茂宗政靠得極近,一邊慢悠悠地細數著緣從未告知過別人的術式秘法,一邊像是對待洋娃娃似的,輕手輕腳地拂去她白皙的臉龐上,因為被引弩射中,而沾染上的血跡。
他的氣息噴灑在耳畔,帶著點漫不經心和讓人不適的審視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