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那位使者的來意,里梅下意識向院子深處看去。
整座宅邸的最中心,是兩面宿儺的居所,可現在,那里卻沒有一點動靜。這不應該啊,以宿儺大人的實力,不可能沒有察覺到有人前來拜見。
想到這,里梅皺了皺眉,眼角余光瞥向八神緣。卻見她正執筆撐著腦袋,饒有興趣地望著門外,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絲毫沒有察覺到不對勁。
指望對方能給點意見,是他腦子出問題了
隱晦地看了眼依舊在那兒傻樂呵的緣,里梅站起身,準備前往院中向宿儺稟告,沒有大人的授意,他摸不準該用什么態度去對待對方。
在他走后,門外又傳來幾聲小心翼翼的敲門聲,方才那個儒雅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
請問,這里是宿儺閣下的居所嗎
緣將大半身子都倚靠在矮桌上,聞言,懶散隨意地應了聲是。
嗯,沒錯,就是這兒。
隨著她話音落下,門外的人明顯愣住了,在一陣長久沉默之后,對方才不確定地再次問道“您是
反正不是兩面宿儺。
矮桌寫字的姿勢實在太廢人,緣伸了個懶腰,腳腕上的鐵鏈也隨之叮當作響。
啊,宿儺能不能快點出來啊,明明早就感應到天皇使者的到來了吧,還在那磨磨唧唧的,是在梳妝打扮嗎這種姍姍來遲,壓軸登場的裝x風氣,什么時候能改改
就在她思考著該怎么隱晦提出建議的時候,門外那人躊躇半晌,終于又說話了。
“那您認識宿儺閣下嗎”
“嗯。”筆桿抵著臉側,哪怕知道對方看不見,她還是點了點頭,隨口回答道宿儺嘛,他還行,挺努力的。
宿儺。還行。挺努力。
這三個詞語分別看,都沒有什么問題。然而當它們同時出現,莫名卻讓人心頭一梗,總感覺有哪里不對勁,卻不知道該怎么吐槽。
一時間,門外的人安靜了下來,可能是正在組織語言該怎么禮貌地接下她這句話吧。對方不說話了,自己也落得清靜,八神緣無所謂地聳聳肩,繼續拿著筆在白紙上隨意畫線。
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背后涼颼颼的,難道是降溫了老天爺終于肯下雨了不對勁,有殺氣
默默放下筆,緣將雙手乖巧地放在案上,挺直脊背,假裝無事發生。但很顯然,另一位當事人不是這么想的。
宿儺從室內緩步走來,高大的身影幾乎要頂到天花板,腳步聲如同戰鼓一般,仿佛打在人的心臟上,壓迫感十足。
在路過八神緣身邊時,他腳步微頓,由于室內的陰影,看不清他面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卻見他伸出左側靠下的那只手臂,放在八神緣身后,警告性地捏了捏她的后頸,接著便沉默而無聲地路過了她,再沒有其他動作。
位于兩人后方的里梅,完整目睹了這一整幕,卻只是微微垂眸,掩下眼底復雜的神色,什么也沒說。
對于叢林中的許多猛獸來講,后頸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位置。
它離致命的咽喉處極近,野獸在爭斗的過程中,常會選擇這處地方去撕咬,代表著威脅,壓制,以及絕對的掌控。
然而,它同時也是許多動物在轉移幼崽時銜著的位置,它同樣代表著獨占欲,保護、以及親昵。
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里梅在心底輕嗤一聲,視線不經意地在八神緣的身上劃過,卻見她像是某種機敏的小動物一般,立刻警覺地轉過頭。
在見到來人是他時,又放松下身子,那副沒心沒肺,毫不設防的樣子,真是讓人又氣又笑。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里梅一愣,面上雖然依舊沒有表情,心底卻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竟然因為對方笑了,他的情緒就這么輕易地被八神緣勾動了,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即便宿儺大人現在掌她沒辦法,但只要大人找到解決“傷害同步”的辦法,八神緣最后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亡。
強壓下過于澎湃的思緒,里梅快步走上前,打開院門。咯吱
隨著厚重的木門被挪動,門后的隊伍,也呈現在他們的面前,是隊伍或許有些不太準確,因為立于門口的,只有一個人。
那是個面如桃花,豐神俊朗的年輕男人,氣質嫻雅,笑容也如同春風般可親。手執一柄蝙蝠扇,長身玉立,極為符合時下貴族對美男子的審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