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灼,驕陽似火。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黃土飛揚,道旁皆是衣衫襤褸的百姓。或伏倒在路邊,萎靡地看著行人們相繼從眼前路過;或拖家帶口,腳步虛浮,撐著根拐杖強行上路。
京城近在咫尺,若不是體力實在不支,沒有人會選擇停下腳步。
地面微微震動,道上的砂礫石子也在這動靜中開始顫抖起來,行走其上的路人,直起佝僂著的腰,向后看去。
在看清遠方慢慢悠悠前進的隊伍之時,路人原本因耀眼的陽光和汗水而瞇起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這是哪家的貴族公卿啊
長長的隊伍,粗略看去便有十幾輛牛車,皆規制嚴謹,烏木在陽光下光澤流轉,一看就是上好的木頭。
其中最華麗的一輛,位于整個隊伍的最中間,大小是其他車的兩倍,兩邊還有騎著高頭大馬的武士護衛在一旁。懸掛在窗邊的珠串隨著牛車的前行搖曳碰撞,發出好聽的聲音,車輦路過時,甚至還能聞見隱隱的香味。
拽著一家老小,在路邊等待隊伍經過的路人們,艷羨地看著眼前的景色。
這樣的陣仗,其主人家必定非富即貴,不用像他們一樣背井離鄉來到平安京,只為求得一條生路。
安靜地等待整支隊伍通過后,他們才松了一口氣,開始交談起來。父親,那是貴族的車隊吧,他們一定有很多很多水吧。
年幼的孩子躺在母親的懷里,嘴唇上布滿因干涸而翹起的死皮,他伸長脖子望了望已經消失在塵埃中的隊伍,目中滿是渴望。
嗯。
被他稱作父親的男人,只是胡亂點點頭,便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埋頭繼續趕路。還有一段路才能趕到京城,水囊里的水卻已經耗光了,再交談的話,口會更渴的。不過他抬起頭,像他的孩子那樣,看向遠方。
那輛最大的牛車路過時,他還能感覺到從其中溢出的涼氣呢,真不錯啊,這樣見鬼的天氣,貴族還有冰能用,真不錯啊。
大
從窗邊收回視線,不出意外的,八神緣又聽到了宿儺嘲諷的聲音。滿地都是像蛆蟲一樣的人呢,你不會在同情他們吧,八神緣。
聞言,緣微微一頓,有些不解地反問道
我同情他們,很難理解嗎
在這群人眼里,自己的形象,難道是什么沒有感情的大魔王嗎現在的正常人,原來這么不常見嗎
沒想到的是,在她說出這句話后,宿儺反倒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輕蔑一笑,便繼續閉目養神了,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說辭。
行叭,這年頭說真話,反正就是沒人信。見此情景,緣無語了一瞬,轉頭又看向里梅。這家伙更過分,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只是捧著一卷書靜靜看著。
自從他們跟隨憲和親王的車隊動身前往平安京之后,他就安靜了許多,除了兩面宿儺外,誰都不搭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第一次進京太緊張了,正在惡補文化知識,避免讓自己太丟臉誒,也不對啊,聽花子說,他們兄弟姐妹四個,年幼時就住在京城,難道是近鄉情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