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余渡眼里,這一瞬間仿佛是被慢放了一樣。
他利落地側身躲過,接著毫不猶豫地用力將門一關。伴隨著彪哥“啊”的痛苦嘶吼,他已經從被門夾住的、正顫抖的手臂中將刀奪過。
“差點用手臂格擋,這身體真是不習慣。”明余渡小聲自言自語。
將人制服后,他就地取材,用擰起來的衣服將對方手臂反綁,接著用了更多的時間去摸索對于現在自己來說像古董一樣的直板按鍵手機,成功完成了報警。
警察來的很快,明余渡跟著上警車去做筆錄的時候,一路上都在聽開車的老警察念叨“察覺不對你就不該開門,該直接報警,不然有個萬一”吧啦吧啦。
車窗外,麻雀一群一群停在電線桿上,泥水飛濺,遠處的高樓和近處低矮的民房對比形成了別樣的城市風景。
明余渡很久沒體會到這種普通人氣,一邊新奇地盯著窗外飛速后退的風景看,一邊乖乖應和老警察的話。這一幕搭配他帶著病氣的臉和瘦弱不堪的身體,看起來很惹人憐惜的樣子。
惹人憐惜的明余渡錄完筆錄,見到被警察銬住的彪哥時,趁著看守的警察打電話,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你想殺我,是受了誰的委托”
兩人視線交錯,原本一直看似醉到不省人事的男人瞳孔一縮,又掩飾一般將頭垂下。
原來真是被委托了啊。
明余渡拍了拍衣服下擺,不再多說,慢悠悠地從警局離開。
他是個很惜命的人,“活著”二字幾乎是他的執念。這種執念究竟是不是來源于自己的疾病明余渡已經記不清楚,他只知道,只要有一絲希望,自己就絕不愿意放棄活下來的希望。也是因此,在對付“可能出現的意外”上,他一般都會做最少兩手準備。
備用方案,比如改造成半機械的身體,也比如藏在盒子里的備用藥。
但一般來說,備用方案是用不上的。明余渡不會讓自己輕易陷入到威脅下。
簡而言之,哪怕沒有記憶,他也斷定自己的藥瓶不會是空的。
有人丟了他的藥。
而且對方應該知道他有檢查藥瓶在不在的習慣,因此沒有丟他的藥瓶,而是直接丟了里面的藥片。
對方還怕他不死,同樣做了備選方案驅使要債的彪哥動手殺人。
明余渡甚至懷疑對方比自己還清楚自己發病的時間,不然偷藥的時間不會那么準確,驅使彪哥上門,讓彪哥故意用力砸門的時間也不會那么精準。
假如明余渡沒有備選方案,他很可能直接因為病發死亡,彪哥一個職業要債人把門打開后,就合情合理地發現他“意外死亡”。假如明余渡還有藥,彪哥這道保險也很及時,剛剛經歷過病發的“病弱小可憐”和要債人因為口角糾紛,被對方激情殺人,這樣的案子簡單、邏輯清晰,以現今并不高深的刑偵手段,就此結案是必然發展。
真是簡單、粗暴,且有效的手段。
回到自己出租屋后,明余渡饒有興致地開始仔細梳理自己現在的人際關系,果不其然,一無所獲。
二十三歲的他,不僅生活窘迫,還很孤僻。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工作上就一個黑心中介。要不是國家有義務教育,估計他連同學都沒有。不過即使有同學群,他也沒有加過任何一個單獨的同學,群里的聊天除了讀書時必要的回復,連水群都沒一句。
所以,孤僻至此,又沒有在工作上擋別人的路,誰會對他這樣一個oser起殺心
看劣質的電腦屏幕太久,明余渡眼睛都開始疼起來。他輕呼出一口氣,揉了揉眉心,如往常一樣叫了聲“靈兒”。叫完后又反應過來,現在他已經穿回來了。然而,就在他搖頭失笑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一聲略帶卡頓的機械音“架、構師,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