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余渡,呼吸”
黑暗中他猛地睜眼,冷冽的空氣爭先恐后涌進腹腔,這種本能大口吸氣的動作過于急促,讓明余渡嗆咳了起來。狄埃斯給他拍背,察覺到人還在抖,他從背后擁住他,語調和緩“沒關系,明余渡,沒關系
沒關系。
這三個字像是有什么魔力,明余渡慢慢平靜下來。
光線昏暗的室內,隱隱可見他濡濕的睫毛,明余渡努力眨了眨眼,睡意的困倦再次涌上來,再次睡過去時,他抓著狄埃斯的一點衣袖。
第二天是回程。劉姨知道秦秘書暈車,來送行的時候,也不知是從哪弄來的青皮柚子,硬塞到人懷里說聞到這個味道就不會暈了。
或許是這土法子真的管用,秦秘書回去的時候還真的狀態不錯。車開回城市后,他還精神奕奕地說起福利院基金的事,劉姨年紀已經大了,之后的管理肯定需要聘請專用人員。
之前在調查中,發現基金會內部也容易出現公款私用等行為,為了約束這些管理人員,還得進一步和法務部那邊”秦秘書在副駕駛抱著柚子說了一會兒,沒聽見自家老板應聲,聲音略帶一點疑惑明總
啊,抱歉。”明余渡略坐正了一點“我有點走神。
秦秘書聲音頓了一下不管是新劇的事,還是基金會方面,我都會及時和您匯報進度,您回去后,干脆休息一段時間吧。他也看出來明余渡現在狀態不好。
后座的狄埃斯抓著本體的手腕,力道稍微有點重,像是在擔憂,又像是在給予力量。明余渡眼皮半闔,唇線試圖上挑,終究又垂下來謝謝,辛苦你了。
之后便一路無話。
下車時,明余渡看著只是短短一天多不見的別墅,眼前竟然有點陌生。昨晚的夢境他已經記不清楚,但心中那種隱隱的不安,卻滋生得更加濃重。就連腳下踩著堅硬的地板,也像是踩在海面上,一腳是波濤的高峰,一腳是無盡的深淵。
弗拉德,時鈺,嚴晝,今天他們都在,狄埃斯還攬著他的肩,像是怕他一頭栽倒。但明余渡走過庭院,走進大門,卻好像感知不到他們的存在。
他慢慢走向放置母親遺物的房間,身
邊看不到其他任何的事物,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隨著步伐的靠近一點點縮小,從一米八的成年男性,慢慢變成當初那個掌著狗尾巴草的孩子。
他用小小的手,按在了門把手上。
門開了。
人們總說,沒有父母是不愛孩子的。所以他們的打罵,是為了給你教訓。他們惡毒的咒罵,也是為了讓你成長。小小的明余渡在日記上,用七扭八歪、夾雜著拼音的字寫下那媽媽想我去死,也是
愛我嗎
這頁紙被揉皺,被撕碎,最后又粘貼到了一起。下面用字跡更工整了一點、換了顏色的筆寫下了一段話。
不是,那是因為你真的該死。你毀了媽媽的一生。你的出生就是個錯誤。
為什么要喊她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要那么不懂事,為什么媽媽說了那么多次,就是不聽話是你害死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