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靈洲,鴉雀無聲。
什么是真正的撐天
靈洲此夜,無數仰望天空的蒼生終于明白,原來以骨支撐君都云天并不算什么。當海水倒灌,大地冰凍,真正的無上神威出現
他足以肩負蒼穹,逆轉長河。而他甚至從未得到過叩拜與祈求
有這樣浩瀚實力的上古神魔,明明彈指就能摧毀靈洲,卻竟然安分守己地自困于寒淵三萬年。
為什么為什么
重焱的原因就在他的懷中。
幺幺抱緊了他的脖頸,為他團團地輸送著淺金色的流光,他無比強大,可她卻是讓她強大的最重要一環。她讓司命年輪始終生效,像一片柔軟而又堅不可摧的保護罩。
情感。愛。
上古神魔從降生之后沒能得到的,卻有人教會了他。
這簡直是,他擁有的,最寶貴的東西。
照夜神君一邊化去他的冰焰,一邊神色中多了幾分譏誚,“你還是差吾太遠。”
果然,不過是一個畸形的魔胎,一場錯誤罷了。
照夜生只與丹鳳錦珠有過感情。
感情于他這樣的天生神明而言,只不過是負累。而這幾萬年來的一切也早已印證,情感,妻兒,給他帶來的只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不過
照夜眸光一轉,他察覺到,在永夜的籠罩下九天神域短暫開啟了一秒。
神君能夠感知得到,甚至聽到了九天之上凄厲的哭喊到今日,這一切已經足夠敗筆,照夜神君決定結束這場鬧劇。
“你其實恨錯了人,重焱。”
他甚至嘆了口氣,“真正害你至深的,正是你懷中人的爹娘。你被騙得徹徹底底。”
“你應該思考,為什么你的母神能動用上古禁術,為什么你能被孕化。為什么你會恰好遇見她。”
“又為什么,她會對你好對你這么好。”
照夜哂笑一聲,眸光幽暗。
他并未繼續說下去,可意味已經不言自明。
你一個一無所有的魔胎,一個生而畸形的怪種,哪里值得沒有緣由的親近
重焱抱著幺幺的手又緊了緊。
然而幺幺卻更緊地抱住重焱的脖子,直接開口“他放屁”
dquo”
幺幺根本不聽他放的神仙屁。
重焱告訴了她神語能夠亂人心神,她就一點也不去聽。她聞得見重焱衣領間的清冽味道,輕輕包裹著她。而重焱也一樣,任憑照夜說什么,他的心跳都平穩有力。
照夜不屑于和一個黃毛丫頭計較,于是一邊催動了龍息,一邊干脆把話說得清楚了些。
“她的這些,未嘗不是出自對你的愧疚,而如今,你甚至被哄騙得成了她的契約之獸。”
“那兩個人他們不僅創造了時間的禁術,還寫下了無數條在今后時光中困禁了你的符篆。甚至在更早之時,丹鳳錦珠求來的那一方上古禁術,以養魔胎化龍,也是他們寫出來的。”
“而你我的孩子。”
在這一刻,照夜神君冷峻的面容倒真有了幾分悲憫。
他的壽數與天齊,在九萬道禁術被創制之初,在魔胎被孕化的,就已經有所準備。
神魔降生三萬年,這光陰對人類而言漫長而難以想象,但對神而言甚至來不及把更多的秘聞掩藏干凈,徹底湮滅在天道輪回之中。
一道青色帶著純粹龍息、比天罰雷劫還要奪目的雷電,猛然穿過漆黑云層,劈在了重焱的頭頂。一道,接著一道,鑄成一片電光牢籠。
早在把神魔自九天押禁至寒淵的那一天,諸天神佛就沒有想再讓他回來。
帶著龍息的青雷會無邊無盡地消耗他的神力因為,當初那兩人寫下的時間禁術,有一條在其背后回還顛倒,被照夜神君無聲刻在了龍息之中。
所以他,亦可無窮。
重焱或許從那女子的血脈靈力中獲得了神力的增長,然而,青龍照夜同樣具有無窮的光陰。
他的龍息青雷會無限無盡地削弱他,重焱不得不與之對抗。而照夜只需要留下一縷元神在此奉陪,就可以回到神域,坐看他的隕落。
重焱無法應召,沒有功德,根本無法回到神域,也永遠拿不到他的魂印。
天罰的雷劫有盡頭,即便是重焱這樣令天地失衡的力量,降下的九千道天雷已是頂格。但照夜的青雷無窮無盡。
每劈下一道,這片永夜之空就更下墜一層。
“啊啊啊啊”
“東南天也要塌了”
青龍如無邊無際的夜色一樣擴散,自云層涌向更高的天空,然后又帶著他們的視線移向幾點星火的人間
四方靈洲永夜無光,只有無數雙剛剛從愚鈍中清醒、但依舊帶著恐懼和祈禱的眼睛。
照夜神君看著重焱
的冰焰一道道化開他的青雷,眼中的意味有種難以言喻的嘲弄,和一點來自九天至高神明的疑惑。